聞玄短暫的睡了一會兒,酒氣稍稍散去些,可虞山醉的後勁確實大,不一會兒,又一陣酒氣上頭,聞玄開始暈暈乎乎,卻怎麼也睡不著。
聞玄睜開眼睛,麵向牆躺著,兩隻眼睛有如星光閃爍。
“林衍。”聞玄又叫了一聲。
“嗯。”林衍一邊推衍,一邊應了一聲。
聞玄看著牆,道:“林衍,自從父親和叔父死了以後,我覺得自己好像走上了一條完全陌生的道路,變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可我不得不這麼做,否則聞家不保,聞山不保。”
林衍聽到聞玄的話,再次停下來手裏的筆墨,直起身來,仔細聆聽。
“後來,我撿到了你,心裏好像打開了什麼,又好像找到了什麼,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是誰,什麼來曆,但那次崔逸臣在水牢裏對你用刑,我是真的想殺了他,林衍,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跟你說一說,我一直以來的感受。”聞玄仍舊側躺在床上,麵朝著牆。
林衍聽到這一段話,起身走到了裏間,坐在床邊兒上,看著聞玄的側影。
“你今日,喝的不多。”林衍道。
“林衍,你不要坐在床邊兒,你坐得這麼近,我都不好意思說了。”聞玄的臉又有點兒紅。
林衍稍頓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兩步,背對著聞玄,道:“我稍離開了一點,你說吧。”
聞玄仍舊盯著牆,“林衍,我給你取了一個不敢告訴你的字。”
“嗯,你剛說過。”林衍道。
“你聽我說完,你還記得崔氏院外那百畝花海嗎?”聞玄的聲音裏充滿了回憶。
“記得,蓮塘。”林衍認真地回答。
“那百畝花海,是崔宗主為他的夫人栽種的。小時候我隻覺得那地方好玩兒,和你一起去的時候,才明白,那百畝花海是多難得的人間美好。”
“嗯。”林衍似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在花海的時候,我們倆個都隱身,有一個瞬間我去抓你的袖邊,卻什麼也沒有抓到,心裏登時就空了,就慌了,有點兒五雷轟頂的感覺。”
“嗯。”
“後來,咱們倆破石陣,我上了當,去接那個嬰孩,被打個半死,我隻剩一個想法,那就是你千萬不要再受刑。後來你不斷地把靈力渡到我身體裏,我醒來的一刻看到是你,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嗯。”林衍的聲音稍有些抖。
“孟嘉說,你是華山絕壁上壁畫裏的人,你還記得嗎?”
“嗯。”
“那畫兒,是我畫的,想不到吧。我和伏羲煉了鐵,我就用鐵劍在絕壁上畫畫,一萬多年來畫了多少幅,我也不知道,但我有些恐慌,因為慢慢地,我畫的時候,會想不起來一些細節,我像是要抓住流沙一般,抓住所有關於你的記憶。”
“聞玄。”林衍的聲音有些哽咽,想要轉過身來。
“你不要動,林衍,讓我說完。”聞玄坐了起來,卻仍然麵朝著牆,頭還是有些發暈。
“伏羲、女媧和神農看到我的畫,讓我去找你,林衍,我好舍不得他們,他們至真至純,你見到他們一定會和我一樣珍惜他們,他們每次叫我小太一的時候,我都像吃了糖一樣甜。”聞玄的語調溫柔,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