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以的最後印象大概還停留在昏迷之前。
身上的傷口潰爛發炎,鮮血流淌不止。
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大概撐不了多久了。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過自由。
有意識開始,他便被人一直貼著一個標簽——“負一”。
負位序列號的第一號。
實驗室共有三個序列位——負位、零位、十位。
首先有了零位,再之後是是十位,最後,才是負位。
負位,即為失敗品。
零位與十位末端挑選出來的失敗品。
他的能力偏向於人心的控製。
然而這份能力卻出了差錯。
第一個階段是正常的,可到了第二個階段,一切都開始變得瘋狂。
喜歡是言聽計從,愛戀是瘋狂殺戮。
六歲那年,相互廝殺的實驗者的血液足夠灌滿一條河流。
他也因此被當做重點失敗品而隔離開來。
沒有自由。
什麼都沒有。
聽說外麵的世界有天空,有海,有森林,有峽穀,還有美麗的日出和日落。
十歲時,他利用第一階段的言聽計從,從實驗室逃走了,本以為逃出去之後,能夠看見這描述的一切。
然而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更加殘酷血腥的世界。
付以想要活得正常,但所有人都在讓他不正常。
他想要自由,可是這份自由卻是用永遠的逃亡換來。
手中的剪刀滾落一邊,他的身體重重摔回床上!
之前包紮的傷口在此時也裂開了,自愈能力在體力不支時很難開始,也因此他的傷口一直沒有好起來。
“別、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景書咽了咽口水,略顯心虛道:“是你先偷襲我的。”
付以冷冷瞥了她一眼,此時他也從之前的神經緊繃中冷靜了。
少年坐在床上,輕聲問道:“你是誰?”
景書想也不想道:“你爸爸。”
付以:“……”
景書:“……咳,我開個玩笑。”
少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較為瘦弱的身體已經被白色的繃帶裹了兩三層,有輕微痛感,但沒有之前那般嚴重了。
想來自愈能力已經恢複,傷口也在重新長出肉來。
景書見他麵無表情,很明顯是不想再說話了,正好自己也需要去把圓子肉沫給剁了,於是把擦手的帕子扔到桌上,然後從旁邊的包裹裏拿出剛才快遞新到的菜刀。
這菜刀十分鋒利,削鐵如泥,用來剁肉沫非常方便。
然而女孩的動作落在一旁的少年眼中,卻讓那對漆黑的瞳孔再度染上一圈猩紅。
“你要做什麼?!”一聲嗬斥,少年從床上奔來,那些被追殺被傷害被瘋狂扭曲的愛意所包裹的恐懼如同地獄猙獰著爪牙的惡魔一樣侵襲著他的心髒!
景書一頓,正要解釋,卻見少年已經衝到了她麵前!白皙的手用力想要奪過這把刀,那對漆黑的眼瞳裏泛著驚恐之色,好像賭命般的想要讓她放下刀子。
“別!你別碰!小心被割傷啊!”景書連忙把刀子往高的舉,這少年個子現在目測160,而自己166,所以當手舉到最高處的時候,少年的手根本夠不著。
“你也要殺我嗎?!你也要嗎?!”付以實際上還沒有徹底從昨夜的追殺裏脫離,他的精神到了十分崩潰的邊緣。
猩紅的眼睛裏是仇恨的火焰!
一直溫柔的福利院叔叔阿姨們突然在一年後到達了第二階段,那一幕幕血腥可怖的畫麵就像夢魘,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不想再逃了,他不想再活在被追殺的恐懼裏!
所以,想要活下去,就要反殺他們!反殺掉他們!就能活!
他見不得別人拿刀拿槍的畫麵,那種印刻在骨子裏的懼意不斷地折磨著他——“把它給我!”
隨著一聲夾雜著哭腔的吼聲,少年猛地一跳,就要去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