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之人背影是如何沉重,腳步是如何蹣跚,那一刻的玉鏡弦其實並未看到.因為當鳳沐音的轉身後合歡殿裏傳來鳳衍悲切叫著莫顏汐的聲音,同時也召回了玉鏡弦的不甚清明的思緒,急忙帶著藥物進去合歡殿開始投入跟閻王搶人的戰爭中去了。即便是許多年後回想到那一日一宿的手忙腳亂提心吊膽,玉鏡弦還是心有餘悸,可他卻不知同一時刻的擷芳殿裏那日也是混亂成一團過。
鳳沐音從來沒有覺得回擷芳殿的路是如此的漫長且看不到盡頭,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若非這春日的雨落在強撐的身上有種針刺一樣的痛,她怕是連神智也不大清明了,倚在暢春園朱牆上的鳳沐氣息急促,她覺得自己腿再也不能前進一步了,活像一個溺水的人兒卻又沒有掙紮的欲望,她迫切的想有個人救救她,然後悄無聲息帶著狼狽不堪的回自己的擷芳殿去,回到自己的最後能躲避的地方,就如同蝸牛的殼目前唯一能得到的脆弱自我保護。
“沐音!你怎麼在這?”一聲驚呼,短短數字卻關切之情滿溢,一雙男性強壯溫暖的臂膀將鳳沐音打橫抱起。
猶如萬斤的眼皮好不容撐起了一條縫隙,看見的是左相闌滄閔,那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闌哥哥,那樣溫柔的關懷為何不是出現在
……鳳沐音拚盡全力斷斷續續說到“擷…芳……殿,別……說,別……說”然後就整個人就墮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失去了意識。
闌滄閔此刻發現鳳沐音淋濕的白袍下擺一片血紅,自己手下也是一片粘膩的猩紅,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抱著鳳沐音朝擷芳殿狂奔而去,心中一個勁兒罵道,什麼狗屁的情愛,萬千文字皆無害,唯有情字真傷人,一夕濃情蜜意,一夕萬丈深淵,那邊生死未卜,這邊又……
“憐影,惜影去給你家主子準備幹淨衣服,再叫個女醫過來”到了擷芳殿的闌滄閔直接是用踹的開了宮門,一陣狂風般直奔鳳沐音寢室去,嘴上卻也不忘交代諸多事宜。
“我家主子怎麼了?”惜影看見被左相放在床上幾乎毫無生氣的自家主子,又看見左相那一手的鮮紅,到底也是未經人士的少女楞了片刻不由嚇得大聲驚呼。
“嗯!“卻正是這一聲驚呼,偏讓剛被闌滄閔放趟在床上的鳳沐音恢複了一些意識,呢喃的不知說了些什麼。
“叫女醫,楞什麼!怎麼當差的。”闌滄閔覺著自己這前半輩子怕是沒有比此刻糟糕的口氣了。
惜影回過神了剛要轉身,卻聽穿上的主子艱難的吐出的字來,“別…去…,站…住… ”
兩難的惜影是去也不是,站也不是,求助的盯著左相大人。
“你可知道你……”望著印在床上的血跡,瀾倉閔實在聽不得鳳沐音的任性。“她們自是要遵照你這殿下的意思,我不需要,你二人就好生照看著殿下。”
“不,求你。”鳳沐音睜開眼,框中淚水決堤,她知道這興許是她跟那個人最後一點的聯係,隻可惜天不遂人願,有些東西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幫我,既留不住便讓她成為秘密吧,拜托。”
“我說你這丫頭,你,你還要不要命了,你這也不是小事,不叫女醫,那好我去合歡殿去把那人搶來,好叫他看看你這番模樣?這一切終究也是他造的孽不是?你一個人擔著算個什麼事?”雖說跟玉鏡弦同朝為官數年,也是彼此相處甚好,可當下的狀況實在讓他怒火騰騰,好好的一個鳳沐音現在弄的這般,不愛當初就該放過別人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