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村子不大,走到盡頭就到了鎮裏,她所說的李叔就是在左邊的巷口開了一家酒館。生意算不上太好,但負擔起吃穿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

他們過來的時候剛好是早上,春天裏早上的陽光都很好,隻是照在身上,讓人難免有些犯春困打哈欠,這會還沒到飯點,所以也沒什麼客人,他們走到酒館那邊的時候,李叔正和幾個熟人在門口磕著瓜子聊天。

石板路,白牆黑瓦,招客的旗子,街頭蒸籠裏冉冉蒸汽……這些充滿了凡人煙火氣的場景將這一座鎮子勾勒成這苦於風沙的邊陲地帶裏的一顆綴滿了江南韻味的明珠。

本是草也不生一根的地方,卻在這座與世隔絕的神奇鎮子裏迎來了嬌嫩的春色。

玉索倫喜歡這。

這村子遠離塵世,不與外界相通,人人在這都能過上安靜閑適的日子。

“李叔!”

玉索倫衝李叔用力的揮了揮手。那身形高壯的中年男人聽見有人在喊自己,轉頭一看是玉索倫,也笑眯眯的:“喲,這是哪來的小仙女兒啊?”

喊小仙女是村子裏的人對玉索倫的愛稱,他們總說玉索倫生得就漂亮高貴,是仙女似的人物來的,久而久之玉索倫隻能是打不過就加入,選擇了接受這個十分尷尬的稱呼。

她跑了幾步上前,笑眯眯的給李叔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行雲桑:“我給您介紹大廚來啦!”

“?”

李叔聽她這話有些不明所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陽光下站著個身長玉立的青年,雖是一身黑衣,但看起來眼神溫和人畜無害的,見他望向自己,也隻是躬身,然後還以微笑。

“……”

李叔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調侃道:“我們小玉這是長大了呀。”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玉索倫有些氣悶的鼓著腮幫子:“他做飯可好吃啦!我這不是看您店裏缺個好廚子我就把人帶來了嗎!”

“好好好,讓叔叔看看。”

李叔看小姑娘今天滿臉都是認真的模樣,心裏又是感歎又是憐愛,倒也不逗她了,轉而看向行雲桑:“小夥子,你……會做飯?”

“都能做一些。”

行雲桑回答的時候也很認真,他身上的黑衣漿洗的有些掉色,其實也已經破損了衣角,但能看得出他是一個極其細心手藝也不錯的男人,破損處也都縫補的極好。

至於他為什麼不會認為這是玉索倫給他縫的……按這丫頭的生活能力,她能不把自己的衣服洗壞了就算好的了,誰敢指望她縫衣服啊?

李叔在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

“那你來做幾道菜我看看”

或許是由於常年照顧玉索倫,當李叔這會認定了行雲桑是她的情郎之後,莫名也有一種養女兒被豬拱了的莫名不爽,於是口氣冷冷的:“我老李醜話就說在前頭,我這酒館就是一個小門小戶,不養閑人,長的好看在這沒什麼用…”

“李叔你說什麼呢!”

……真是女大不中留。

一輩子沒成親的李叔在這一刻感覺到了女兒出嫁的悲傷。於是他擺了擺手,示意行雲桑進去做菜。

這會門口就隻有李叔,玉索倫還有幾個熟人了,就是剛剛和李叔聊天的,鎮子裏大多數人都認識玉索倫。

“小玉啊,這男人…你們怎麼認識的?哪來的啊?”

“小玉…他今年多大了?”

“小玉,他是本地人嗎?”

“小玉……”

“誒誒誒,停停停!”

終於感覺到了點不對勁的玉索倫連忙喊停,有些惱怒又有點尷尬:“張姨,李叔,王姐,蘇姐,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知道他哪裏人…我和他、他就是,就是…啊呀我說不清楚!”

幾個人紛紛噤聲,又跟著露出了果然如此,雖然我都懂了但我不揭穿的表情,這噎得玉索倫更是不知道如何接話,隻能結結巴巴的:“我就是給他找個糊口的工作罷了!”

幾人一邊嗑瓜子,一邊連忙點頭,但是眼神裏齊刷刷的都寫滿了“我們都懂,你不用再解釋了”

玉索倫:“…”

這日子還真是沒法過了!

幸虧這會行雲桑端著幾盤菜出來總算是讓玉索倫從這尷尬的聊天中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