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看見了賈瑀皺眉頭,沒來由的就有些心慌,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就是想著鳳姐姐生日到了,金……金釧兒和鳳姐姐是一天的生辰,隻是如今金釧兒……已經沒了。”
說著,賈寶‘玉’的眼圈就微微的紅了,黑亮的眼珠兒上‘蒙’上了一層水霧,似乎下一刻就要凝結成淚珠淌出來。
賈瑀有些無語的看著賈寶‘玉’,他是有多嚇人,竟然能將這人就這麼嚇哭了。瞅瞅四處無人注意到他倆,賈瑀就拉著賈寶‘玉’的袖子將人拽了出來。
因為賈瑀和賈寶‘玉’一直坐在賈母身邊,他倆一動賈母自然有所察覺。賈母問也沒問,隻是揮揮手就叫他倆出來了,大概也是察覺到賈瑀的不耐煩和寶‘玉’的心不在焉了吧。
“我有那麼嚇人嗎?”賈瑀微微挑著眉‘毛’看著賈寶‘玉’,明明是一樣的臉,怎麼就能給人兩種感覺你,偏偏氣質上近乎是南轅北轍。
想著剛剛賈寶‘玉’與他說話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緊張兮兮的模樣,賈瑀覺得在賈寶‘玉’的心裏他似乎已經能和賈政放在一個水平上了吧。畢竟以賈瑀對賈寶‘玉’的了解,他真正怕的隻有賈政而已,至於王夫人,那就是紙老虎一個,一捅就破的。
而且賈寶‘玉’也是了解王夫人的,他知道若是他做錯了事,王夫人最多也就是罵他幾句,最後還是會為他收拾‘亂’攤子的。就比如當初金釧兒被攆出去的事兒,雖然金釧兒是被賈環害死的,可是若不是寶‘玉’去吃金釧兒‘唇’上的胭脂,金釧兒怎麼就犯了王夫人的忌諱呢。
“啊……沒,沒有。”賈寶‘玉’聽賈瑀那麼說,趕緊擺著手否認道,隻是那臉上的表情讓賈瑀怎麼看怎麼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眼瞅著賈寶‘玉’一邊搖手一邊慌裏慌張的往後退,賈瑀瞅著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那塊石頭心裏一陣掙紮,最終還是不忍心看他摔個四腳朝天,伸出手在賈寶‘玉’還來不及反抗的時候將人拉了回來。
賈瑀無奈的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賈寶‘玉’,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我哥哥,為什麼你會怕我?是我長得太醜嚇到你了,還是我其實是隻老虎?”
賈寶‘玉’心底也有些惶惶然,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怕賈瑀,就是覺得這段時間,賈瑀身上的那種讓他害怕的氣息越來越濃,或者說是他周身的氣勢越來越盛,可是這話兒要如何說啊?
“嗯?”賈瑀看著一臉糾結的賈寶‘玉’哼出一個鼻音。
“我……我不是怕你,就是覺得你似乎給人的感覺……嗯……越來越危險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若不是賈瑀的無感十分靈敏怕是都要聽不見了,再看看那個拿小眼神兒偷瞄他的賈寶‘玉’,賈瑀深深地覺得他今天把賈寶‘玉’拉出來打算關心關心他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
不過……賈瑀回味了一下賈寶‘玉’的措辭,危險?看來這家夥雖然讓他比較看不上,但是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最起碼這對人的直覺就不錯。
賈瑀可以確定賈寶‘玉’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一切過往,他也不知道賈瑀是個修者,此刻他對賈瑀的評價的確是完全來自直覺。說到底,賈寶‘玉’是神瑛‘侍’者轉世,雖然不再是仙人,但是到底還是敏感的。
搖搖頭,賈瑀決定不再和賈寶‘玉’糾纏怕不怕這個問題,實在是沒什麼意義。
“你這段時間是怎麼了?我似乎發現你總是在走神,究竟在想些什麼?”說起來賈瑀對於賈寶‘玉’的感情說起來還是有些複雜的,看著這人‘迷’茫的尋找著不知道要的是什麼,賈瑀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最終賈瑀也隻能放下內心糾結的那些感情,微微歎口氣問道,語氣中卻有著點點掩藏不住的關心,再怎麼樣,他們也是雙生子。
雖然因為賈瑀如今修為的關心,他與賈寶‘玉’之間的那種所謂的雙生子心電感應已經越來越淡薄,但是依舊不能割斷曾經他們的確能夠感知到彼此心中的情緒。
可惜七歲以前,賈瑀是個癡兒,心底是最純淨的猶如白紙一張。他不知道去感應賈寶‘玉’,即便是接收到了寶‘玉’的情緒,他也不知道如何解讀。而賈寶‘玉’就更是簡單了,他所接收到的都是賈瑀最簡單直白的情緒,和他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一樣。
七歲之後,賈瑀的靈魂經過融合變得完整,他也攜帶著靈‘玉’空間來到了這個世界。一開始賈瑀還不清楚心底那躁動的情緒是怎麼回事,後來漸漸的也琢磨出一二,在驗證之後就更加肯定了。
而隨著賈瑀的不斷修煉,他對於自己心境的把握日漸成熟,就讓他漸漸的擺脫了那種他人可以輕易感知他心底世界的尷尬境地。隻是這種擺脫卻是單方麵的切斷,是賈瑀不想要自己心底的情緒被賈寶‘玉’知曉,是他不想要接收賈寶‘玉’的情緒,若是他想,那麼仍舊與從前一樣。
賈寶‘玉’看著賈瑀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我隻是想起了金釧兒……覺得心裏不大受用……”說著他就微微垂下了眼簾更是低下了頭,隻是那“滴答,滴答”眼淚珠子砸在地麵上的聲音卻是瞞不過站在他麵前的賈瑀的。
賈瑀心中微微歎息,這個人的心裏的確是一片澄澈,可是說到底還是太軟弱了。
抬起手,在寶‘玉’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權作安慰,賈瑀就轉身離開了。他想這時候,大概他這個二哥也是想要單獨呆一會的,畢竟佳人已逝,若是沒有個惦念她的人,想必九泉之下也會難過吧。
賈瑀知道寶‘玉’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隻是他心中卻總有一絲隱憂縈繞在心頭,總也揮散不去。
再過了幾日就到了賈政離京的時日了,因為去的地方離京城比較遠,家中又離不開王夫人的‘操’持,於是賈政就打算帶著幾個小廝獨自上任去了。
倒是臨走之前,王夫人找到了賈政:“老爺,你獨自一人在外麵,老太太也十分不放心你,不如就帶了周姨娘一起去?”
自從趙姨娘夥同馬道婆迫害王熙鳳和寶‘玉’賈瑀兩兄弟之後,就已經被送到尼姑庵裏帶發修行了,一來她是大戶人家的妾室斷斷沒有出家的道理,二來也是讓她在佛前靜修償還她所坐下的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