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小區是市裏較為普通而且陳舊的小區,建立有些年代了,不過靠近市中心,將來就算拆遷,也會給一筆豐厚的拆遷費,或者一套新樓房。“我回來了。”
李冉背著書包,心思複雜的望著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一年時間沒見,這座隻有六層的舊樓,那樓牆上似乎又增加了一些陳舊,漆皮都掉了大半,顯得更加蒼老了。
嘟嘟。
他拿出去年買的八百多塊錢諾基亞,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帶著忐忑激動的心。
“媽。”那頭通了後,迎來了短暫的沉默,這沉默李冉打破了,帶著一絲顫音。
雖然這一年時間,他也以一個月打一次電話的頻率向家裏報平安,但那是的他心境浮躁,和家裏的矛盾還沒有想通,對父母有看法。
逆反心理很大,而那時的他沒有進入社會這個大染缸,還覺得自己有兩把刷子,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讓家裏人瞧瞧。
打電話過去,也就平淡的問候一句,將自己的狀況講講就撂下電話,從來沒有像這樣因為思念、親情的給家裏打電話。
這一次,他不說成熟了,但說懂事了是肯定的,親身經曆了辛苦更知道了父母的辛酸,一想到父母將自己拉扯大,從小從來沒有打過自己,自己要什麼父母都想著法的實現他的願望,尤其他從小多病,半夜發燒,母親一夜都合不了眼,就那樣照顧著他,父親工作回來,剛剛睡著,得知自己發燒,連忙起來背著自己去醫院,他心酸。
而那次他竟然還摔門而去,和父母對罵,他都可以想象的出,父母在他離開後的傷心。
他愧疚,羞愧!
“小冉,過的好嗎?”母親晁秀麗的聲音,依舊讓他感到溫暖,讓他差點落淚。
“媽,我到家了。”李冉忍住淚水的醞釀。
“小冉,你回家了,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打個電話。”那頭,晁秀麗的聲音開始提高,充滿了驚喜。
“媽,不用,我就上樓。”李冉拿著手機,走向家的位置,已經上了樓梯。
“那好,我給你做飯,做好吃的,你爸知道你回來,一定會高興的。”晁秀麗帶著激動的音色說。
而李冉更是聽到了電話那頭,母親慌忙整理家裏的聲音,他心裏一陣溫暖。
掛掉電話,李冉一次爬到四層,停在了家門口那一成不變的綠色鐵門前,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說什麼,這時身後傳來嘎吱開門聲。
“嚴阿姨,你好。”李冉條件反射的掉過去一看,卻是見到了自家的幾十年老鄰居,連忙問好。
嚴華,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略胖,顯富態,樣貌平平。
她正要去倒垃圾,看到鄰居家站著一個大小夥子,正疑惑呢,不成想對方掉過來,對她說話了,而對方的容貌,讓她有了印象。
“這不是李家小子,李冉嘛?”嚴華端詳了李冉一會,不確定的說。
這不是嚴華故意使之,實在是李冉這一年變化有些大,曬黑了很多,一旦懵住,還真和那熟悉的麵容不搭調。
“一年沒見,您又健康了許多。”李冉露出微笑,這嚴阿姨要比一年前胖了一些。
“真是李冉啊,你咋曬了這麼黑,一年了都跑哪去了,你不知道你父母擔心死你了,常常在我麵前念叨你,你不孝順啊。”嚴華也是從小看著李冉長大的,確定是李冉後,先是驚喜,然後不留情的數落起來。
“嚴阿姨,你說的是,我確實做錯了。”
李冉虛心的接受了,並沒有怨恨,對對方教訓他產生不滿,相反他的心裏是流過一縷暖意的,聽到父母,更是濃濃的心酸,濃濃的愧疚,自責更深。
嚴華嚴阿姨這人,李冉也了解,是有一點小毛病,但總歸來說是一個能讓人產生好感的阿姨,常常到李冉家串門,和他母親也算是社區要好的姐妹。
“長大了,你這一年都幹啥了,咋長這麼黑,受苦了吧,這就是不好好學習的結果,你看我家王晨……”嚴華最得意的就是他兒子考上了西安交大這個名牌大學,所以一有機會,一遇到一個樓上熟絡的學生、青年都會將他兒子誇一遍,而且是一遍又一遍,讓你大有聽唐僧念經的感覺。
這不又開始了,一年沒聽,李冉倒覺得有趣了,要是換做以前,一定是落荒而逃。
喀嚓一聲,李冉家門開了,打斷了嚴華得意的話語,更將思緒飛到幾年前的李冉弄醒了,從裏麵走出李冉熟悉的麵容,是他母親。
那張清麗的臉,略顯蒼白,雙目紅紅,似乎剛剛哭過,李冉剛剛平穩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動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喊了一句:“媽,我回來了,我再也不會離家出走,我錯了。”
“好好好,回來就好,我兒子回來了,回來了。”晁秀麗心裏一下子被突來的驚喜塞滿了,雙眸流下淚水,沿著臉頰落下,伸出手,略微有抖動的摸了摸李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