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魯南剿匪(下)(1 / 2)

大紅山上,此時已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亂。

火並之後的兩百多具屍體,被扔下了斷崖,聚義廳前方的平緩地麵上,一灘灘血跡和手雷爆炸後的焦黑痕跡,隨處可見。

聚義廳裏人滿為患,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一雙雙或是赤紅、或是驚恐的眼睛,全部望向主位上的張鳴鶴,沒有一個人敢對這位年僅三十八歲、長得就像個教書先生的匪首說個“不”字。

山風呼呼作響,燦爛的陽光似乎無法帶給大紅山半點兒溫暖,張鳴鶴低沉銳利的聲音在聚義廳中久久回蕩:

“不出三天,山下的官兵肯定要打上來,甚至明天就會來個生死之戰也說不一定。有幾位當家的一直勸我從南麵突圍,因為大家都知道隻有南麵的小河和五裏寬的密林沒見動靜,其他各個方向各個道口全都是官兵架起的輕重機槍,粗粗一數,足有五百多挺,還有隱藏在暗處不知多少的小鋼炮,要命啊!”

眾頭領的心隨著一聲“要命啊”立刻變得冰冷起來,不少人眼裏露出了絕望之色。

張鳴鶴緩緩站起,很有風度地甩了甩長袍下擺,環視一圈,侃侃而談:“五年來,所有前來清剿的官兵都沒有這次多,也沒有這次凶險,以前我們都能夠獲得隱藏在官兵之中的兄弟提前報信,周邊各縣鎮的官老爺們每次都提前通知我們,就連山東督軍張懷芝司令部裏麵也有我們的好兄弟,所以我們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甚至能順勢而為,撈到不少好處……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包圍大紅山的不是山東的軍隊,而是十年來勇冠全國、百戰百勝的川軍!他們,絕不會被收買,也絕不會對我們有絲毫的同情,想想臥牛山,想想雞冠子穀,還有東麵的抱犢崗和南麵的獅子峰,整整十二個山寨六千多弟兄都沒了,山下的川軍遠比大清朝時的官兵殘忍百倍啊!”

零星的哭泣聲響起,很快變成嚎啕大哭,一片哀傷的歎息聲中,十幾名從以上被毀山寨逃到大紅山的匪首禁不住淚流滿麵。

張鳴鶴也雙目含淚,仰起頭望著屋頂,喉結上下蠕動,久久不能開口,身邊的堂弟張鳴九和四五位匪首更是滿臉悲憤,呼吸急促,唯有坐在張鳴鶴身後的軍師小笠輔治還是那麼安靜平和。

良久,張鳴鶴連咳幾聲,唏噓聲不絕於耳的聚義廳立刻安靜下來,誰知沒等張鳴鶴再次開口,令人恐懼的飛機轟鳴聲已經傳來,聚義廳裏立刻大亂,幾十位匪首似乎沒聽到張鳴九等人的大聲喊叫,爭先恐後地衝出聚義廳,跑到平地上緊張張望,不少人已經拔出腰間的駁殼槍,手忙腳亂地上膛待發。

恨鐵不成鋼的張鳴九很快衝到人群中間,望了一眼白雲嫋嫋、陽光朗照的湛藍天空,扯開嗓子大聲喊起來:

“他奶奶的慌什麼慌?唵?!不就是幾架花裏胡哨的破飛機嗎?竟然把你們嚇成這樣,孬種!聽著,軍師說了,那些飛機全他娘的是偵察機,隻能往下看,不能往下麵打槍打炮,要是飛得低了,架起幾挺哈奇開斯機關炮就能把他幹下來!所以不用慌,聽到了沒有?回去開會,不用慌……青山嶺的紅燒鼻子,你看什麼看?說你呢……”

“不對啊……來了,來了,我的娘啊!黑壓壓一片飛過來了,大家快跑啊!”

驚呼聲隨即響成一片,整個聚義廳前方數百匪徒,如同沒頭蒼蠅一樣四處奔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從北麵飛來的二十四架飛機,以三三編隊的方式壓低機頭呼嘯而至,安裝在機翼兩側的航空機槍噴出狂暴的火舌,密集的彈雨將聚義廳連同方圓千餘平米的地麵打得塵煙四起,血霧騰騰。

數以百計的土匪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打得血肉飛濺,大威力子彈擊碎了一具具身體,打斷了一條條胳膊和大腿。

三輪俯衝射擊之後,二十四架戰機在南麵七公裏的空域重新整隊,然後分成六個編隊,再次飛向大紅山,率先飛抵目標上方的三架雙座戰機,在前方偵察機的指揮下,相繼扔下了十八枚雅安兵工廠剛研製成功尚未定型的燃燒彈,其他各編隊也分別飛抵自己的轟炸目標上空,將一顆顆燃燒彈投向半山和懸崖上的一個個火力點,就連大紅山東麵的鐵索橋也不能幸免。

“轟、轟——轟、轟、轟——”

燃燒彈的連續爆震聲,足足延續兩分多鍾,滿目枯黃的大紅山主峰周圍方圓數裏劇烈震動起來,呼嘯的烈焰在滿山濃煙中衝天而起,熾熱的氣流和強烈的衝擊波摧毀了方圓五裏之內的所有草木。

燃燒的氣流發出的呼嘯聲,如同惡鬼的嘶叫聲一般,竟然傳到了十裏之外,刹那間山搖地動,群山回蕩,卷起衝天大火的大紅山如同人間煉獄。

十餘分鍾後,迫擊炮彈的爆炸聲和輕重機槍的點射聲開始響起,前行到大紅山西麓聚集於陣地後方的百餘名中外記者和各國外交官,望著山上衝到半空的烈焰,一個個連聲驚呼,無比震驚。十餘名中外記者用顫抖的手舉起照相機,更多的外國記者則在胸前默默劃十字,滿臉淒倉地遙望方圓數裏的大火。

“從未見過的燃燒彈!威力巨大的燃燒彈!我的上帝,中國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可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