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深情厚誼。
要不是他一邊哭一邊從袖子裏掏契約謝依白就信了。
李老板顫顫巍巍拿著契約,追溯往昔:“想當年,二白懷著對我的信任簽下這五年契約,連違約金都寫得一清二楚,即使公家再堅持,我也舍不得像我親女兒一樣的二白離開家一樣的書局啊。”
謝依白:“……”
誰會一邊說著親女兒三個字一邊展開契約上的違約金舉高給郝知府看,就是這個年代沒有放大鏡,不然李老板高低得來個放大特寫。
但凡郝知府不瞎,都能看清契約上的五十兩違約金。
郝知府的確不瞎,又見謝依白望向自己,隻能忍痛說:“這違約金的款項需要申報,暫且我先自掏錢款來付。”
五十兩,可是他辛辛苦苦從妻子那偷攢下私房錢的一半了!
他心疼死了。
可此刻要是不給這五十兩,要謝依白怎麼信以後能分到一千五百兩。
這案要是再不破,小侯爺那個小祖宗就得一直賴在秀水。
他可伺候不起。
想到這,郝知府立馬從錢袋裏掏出了五十兩,想要遞給李老板。
李老板卻沒接,嘴裏似是祥林嫂一般念叨著:“書局的頂梁柱啊……”
郝知府看著手中的銀兩,頓時拿不出手了。
李老板的意思他懂。
書局的頂梁柱,所以得加錢。
郝知府本就不太富裕的腰包此時雪上加霜,他看著錢袋裏剩下的碎銀無語凝噎,就在他伸出兩根手指想再掏碎銀幾兩時,小侯爺發聲了。
“一百兩,夠了吧。”小侯爺冷哼一聲。
郝知府內心狂喜,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小侯爺啊,這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李老板抹眼淚的動作一頓,哭得更是來勁:“就像是我的親女兒啊嗚嗚嗚嗚嗚嗚!”
小侯爺皺眉斜睨他一眼,“二百兩。”
李老板用袖口掩住快要翹上天的嘴角,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他嚎啕大哭的表演。
就聽見謝依白麵帶微笑說:“李老板你放心,即使我去了府衙也會堅持更新不會違約的,不必舍不得我。”
李老板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不違約的話,哪還用得著違約金。
李老板心如死灰,哀哀切切扯著袖角,“那你可一定記著要給我連載稿啊。”
西瓜丟了,芝麻還是得撿的。
謝依白很是遺憾地看向小侯爺,“防騙科普的確很有必要,這麼會兒功夫,你就差點被騙二百兩。”
小侯爺:“……”
李老板:“……”
郝知府盡量忍住不笑。
最後,謝依白在郝知府提供的聘書上簽了字,李老板給謝依白送了一段略顯敷衍的祝福後,很是不甘地離開了。
郝知府也揮退了其他閑散人等,神情逐漸轉向凝重。
謝依白知道郝知府這是要說案件相關了。
“當事人現在狀況有些不太好。”郝知府語重心長。
謝依白點頭表示理解。
案宗裏受害人算是秀水的首富,這回被騙了將近一千萬兩,據說是大半輩子經商的積蓄,這情況放到誰身上都是不太好。
可到了受害者家的時候,謝依白才明白這不太好究竟是怎麼個不太好。
隻見穿金戴銀、儀態富貴的中年男子跪在大門前,一邊磕著頭一邊抖著聲音哭喊:“娘子,我錯了!您就讓我進門吧!”
謝依白:“……”
好家夥,這就是秀水首富的風姿嗎?
首富意識到郝知府帶人來的時候雙眼哭得正朦朧,見到周圍的人後老臉登時一紅,連忙起身並撲了下衣服下擺處跪出來的灰。
他剛要開口與郝知府寒暄一番,門內就傳來一個很是威嚴的女聲,“磕夠一千下了嗎?”
首富當即就打了個寒顫。
眾目睽睽下,首富含著熱淚撲通一聲又跪了回去,沙啞著嗓子喊,“娘子我真的錯了!”
裏麵的人嗤笑一聲,“瞧你那點出息。”
謝依白疑惑看向郝知府,郝知府輕聲對謝依白解釋:“他娘子是位練家子。”
謝依白了然點頭,怪不得這首富怕成這樣。
“不知是郝知府來了,實在失禮了。”門內又傳出女子的話音,不過這回客氣多了。
謝依白睜大眼,剛才郝知府說話那麼小聲,這都能被他娘子聽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