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又是什麼感覺?
想想最近江百曉和戚隨亦說過的、以及論壇上的某些言論,跟任毅然比起來,他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優勢。
任毅然和陸執一起長大,他們相互了解,明白對方的喜好與厭惡。
……不知道是不是前麵那十幾年從沒有和陸執產生過交集的原因,又或者是池矜獻內心最深處的占有欲在搞鬼,明明就目前來看,以陸執的態度,任毅然明顯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存在,但池矜獻還是因為那缺失的很多年而有點吃味。
他想,人啊,果然都是貪婪的,怎麼都不滿足。
得到一些東西後,就還想要更多。
“唉。”池矜獻沒忍住歎了口氣,推門回家,拍了拍臉讓自己回神。
原斯白剛從書房出來,就聽見了這一聲猶如小老頭一般地唉聲歎氣。
他從二樓廊坊往下看,輕笑開口道:“怎麼了這麼愁眉苦臉的?”
池矜獻抬頭看原斯白,把書包卸下來扔在沙發上,小臉依舊皺著,道:“小爸我變了,你快勸勸我。”
“啊?”原斯白抬腳從樓上下來,邊下邊道,“怎麼啦?”
“我現在變得好貪心,一點都不知道滿足,”池矜獻極其正色,自我反思道,“我是被慣壞了嘛?”
說完沉默片刻,又驚疑出聲道:“我是被陸哥慣壞了嘛?”
一聽見某個名字原斯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無非就是在感情裏,得到了對方的某些偏愛,而自己卻仍然覺得不夠,想要這個人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才好。
人類本性罷了,沒人能控製得住,能控製得了的那是機器。
但這恰巧也是身為人的絕妙之處,有七情六欲,才能證明一個人會對自己有多重要。
他和池綏早就經曆過,而且他們至今為止都還是如此。
原斯白趿拉著拖鞋,倒了兩杯熱水,笑說:“哪怕是無私的人,也會有喜怒哀樂。”
“你想讓我勸你什麼?”他喝了口水,將手上的另一杯遞給池矜獻,柔聲道,“小貪心本就是人之常情,我想讓你開心快樂無憂,並不想讓你成為一個很理智甚至沒感情的ai。”
“啊完了完了完了,”池矜獻說了謝謝小爸,把水放在茶幾上,躺倒在沙發裏,造作的捂住胸口拿捏著語氣說道,“連我小爸都要嬌縱我,那我以後不還得上天?”
說完感覺太傻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原斯白就也跟著一起笑。
“他怎麼又瘋了?”樓上池綏聽到樓下笑聲,被惹得在書房裏辦不了公,沒忍住推門出來,站在樓梯口一言難盡地看著樓下沙發上笑成一團的人。
池矜獻止住笑,吊人胃口,道:“不關你的事。”
池綏:“……”
“嗬,”池綏冷笑,邁腿下樓,道,“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不關我的事兒?”
“你霸占我老婆你說關我什麼事兒?”
池矜獻:“……”
“我剛回來的時候小爸就已經不在書房了,”池矜獻認真反駁他,“我什麼時候霸占我小爸了?”
池綏已經到了人跟前,上手就抬手按住人腦袋,把池矜獻從沙發上按到了羊絨地毯上,咬牙切齒道:“那他不還是聽到客廳門響了才出去的?”
“嗯小崽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說到這兒,沒聽到池矜獻瘋的原因,池綏先瘋了。
他幾乎要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道:“我啃人啃一半人就跑了,你說你……唔唔!”
“池綏!”原斯白本來要去廚房,走了幾步聽到什麼虎狼之詞,把他嚇得一個箭步衝過來,發狠地捂住了池綏的大嘴巴,氣死了。
“你再亂說!”他語氣急切卻支支吾吾地,幾乎要不知道說什麼,“……我打你了!”
急著急著耳朵尖都紅了,不一會兒那抹紅又開始蔓延傳染,整隻耳朵都通紅了起來。
池矜獻坐在地上,已經全然驚呆。
在他印象裏,他爸好像每在自己親生兒子大一歲的時候,就越不會注意親生兒子的存在與心情,好像池矜獻越大,就離他可以把池矜獻踹出家門又進了一大步,而在此之前,他就頗為明目張膽地和原斯白膩歪。
池綏好不容易扒拉開原斯白的手,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好不容易能說句話。
開口道:“你打吧。”說著單手捏住了原斯白的兩隻手腕,不讓他動。
“你!”原斯白氣得沒了詞彙,隻努力甩了幾次手把池綏甩開,放狠話惡狠狠道,“你今天晚上睡書房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進了廚房還咣的一下把門關上了。他的身影透過上半部分的透明玻璃顯露出來,拿刀的姿勢都恨不得用出了拿斧子砍人的架勢。
池綏看得心肝一顫,顫顫巍巍地說:“完了,書房沒去睡之前,我就得駕鶴西去。你小爸肯定會在夜宵裏放毒弄死我。”
評價完想了想,池綏覺得自己說錯了,改口:“不對,我不可能去睡書房的,我才不去。我就抱著我老婆睡。”
池矜獻:“……”
經過方才發生了的有那麼些許荒誕的一幕,池矜獻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不覺得自己貪心被慣上天了。
就他爸這天天對親生兒子霸占他老婆諱莫如深的態度,他想靠陸執更近一點的心思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比不過。
而且原斯白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池矜獻很少見他炸毛紅臉的時候。
關鍵是……還怪好玩兒的。池矜獻心道,他小爸說得對,人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才是最可愛最正常的。
但池矜獻有一個疑問。他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在沙發上,往懷裏塞了個抱枕,抬頭喊了一聲:“爸。”
池綏還筆直地站在原地思考今天晚上該怎麼哄原斯白,跟罰站似的,聞言垂眸:“嗯?”
“我小叔還在咱們家呢,你這麼為老不尊他知道嗎?”池矜獻真誠發問,“他在自己房間打遊戲呢吧?”
“……嘁,”池綏咧嘴嗤笑一聲,道,“他被他老子喊回家了。”
“啊?”池矜獻道,“不是說下周再回去嗎?”
池綏往廚房那裏走,邊走邊道:“叫回去教育幾句,還會過來。”
說著,他也已經幾步到了廚房門口,不敢開門,隻敢透個玻璃眯眼衝人笑,道:“原原,我錯了我錯了,咱倆商量一下,不睡書房行不行?睡書房能要了我的命。”
剛才還直接硬氣地揚言說不睡呢,現在就開始請求上級組織批準了,真是能屈能伸。
池矜獻看得歎為觀止,拿出手機給戚隨亦發消息問他怎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