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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仙蹤/原著
裝潢精美的酒店大廳裏,西裝革履的賓客來回走動,燈光從眾人的頭頂上方直直地打下來,在人的身上打下了色彩不一的陰影。
一個身穿煙灰色西裝的男人坐在偏暗的角落,他不羈地翹著二郎腿,竟然也將優雅與放縱完美地融為了一體。
遠處的燈光穿透層層距離摸到了這邊的黑暗邊緣,讓他的纖長身形顯出了好看的輪廓,也讓他薄薄鏡片後的一雙眼睛變得銳利又性.感。
他一手捏著高腳杯細長的杯頸,兩指夾著輕輕搖晃,一手便隨意地搭在身後的沙發靠背上,眼神在現場的每一個人身上來回掃射。
“噔。”忽而,誰的鞋尖踢了下另一個人的鞋尖。
輕搖著酒杯的男人條件反射地收了下腳,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同時蹙起眉頭下意識抬頭去看。
一高一低的視線剛一對上,池休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便霎那間被收起,翹著的二郎腿還立馬收好了,雖依然不失優雅,但也能夠看出他慫了。
“爸。”池休輕咳,老老實實地喊道,後說,“你不是跟別人談合作去了麼?”
“找你半天了,你在這兒縮著,”池遠紳不認同地盯著他,神色裏還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帶你過來,是讓你跟個孤獨的孔雀一樣獨自美麗呢?”
池休:“……”
池休不再和這位巨佬對視,悠哉悠哉地抿了口酒。
果不其然又被踢了一腳。
“嘖,你看你這人,”池休往旁邊坐遠了點兒,說,“以為自己家呢。你把我鞋、衣服弄髒了,別人一問怎麼弄的,噢池遠紳動的手,丟得是誰的人?”
池遠紳:“……”
“混賬東西,”池遠紳咬牙切齒,小聲罵,“你像誰啊。”
池休恭敬回:“像我爸。”
池遠紳:“……”
“起來,”池遠紳正色,嚴肅道,“你光在這兒就能認識人了是不是?”
池休依言站起來,往大廳裏去的時候還說了句:“沒想到都生在你家這麼厲害的家庭了,我還得主動去和別人搭話,爸你有點兒不靠譜。”
“……”池遠紳在他稍後的位置氣得頭懵,太陽穴的青筋都在跳,感覺這要不是在外麵,他能一腳把身邊這混賬玩意兒踹去太平洋。
因此他隻冷笑了一聲,神色不變從容不迫地從旁邊撈了杯香檳過來,嘴巴不動道:“有名望的是我,跟你有屁關係。”
……說得也是。
池休被噎得沒話說,而大廳也到了,他保持住清冷的矜貴氣質,和前來與他麵對麵的人握手搭話。
寥寥幾句的言語,淺淡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傾聽,一切都很得體。
池遠紳在心裏滿意地點了下頭。
其實池休已經在池遠紳的帶領下,在商業圈露臉了五年了。
提起池遠紳這位大兒子,外界眾人眼裏的所有印象都是,不談合作時,池休溫潤儒雅,談起合作時,池休雖笑容得體但不絕非為善。
但二者還是有共同特質的,他話不算多,不該說的時候一句廢話也沒有,該說的時候簡單明了,能一句解決絕不兩句解釋。
因此他今年還沒30歲,身價地位就已經不容小覷了。
但哪怕如此,池遠紳對他的教導仍然很嚴厲,身為大多數人的晚輩切忌目光短淺驕傲自大,必須得去和更多的人交涉。
說白了也算是圓滑吧。
所以像此時這種所謂上流社會裏的場合,有意談合作的立馬就可以遞名片,可以讓池休掌握更多的人脈。
哪怕不會真的合作,能認識了解也是好的。
池遠紳不會插手任何他的交際,無論能不能成。除非池休真的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他才會勉為其難地出一次麵。
看人已經在老老實實地應酬了,池遠紳收回盯著他的視線,又喝了口手裏的香檳,便滿不在乎地退了場。
但池休現在的地位,屬實不用他再刻意上趕著找別人說話。
來到大廳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好幾個前來喊“池總”的了。池休一一應下,簡單聊完兩句和人碰杯,隨後交換名片,來者不拒。
手裏的酒杯快見底了,池休鏡片下的眼睛如鷹隼一般在周圍看了一圈,沒看見他老子,心裏頓時微一輕鬆,想撂挑子不幹。
想到就做,池休腳下一動,又打算朝一處角落去了,打算先歇歇。
但他被攔下了下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著盛著紅酒的高腳杯,看似隨意又很故意地輕抬起橫在了池休眼前。
在燈光下的照射下,杯子裏紅酒液體的顏色被包裹住映到了那隻手背上一些,甚至有波光在上麵流動,猶如會發光。
因為輕抬胳膊的動作,酒紅色的西裝衣袖被抽上去了一小截兒,將微凸的腕骨襯托得像件瓷器般漂亮。
淡青色的血管藏在皮膚下,又是另一番景色。
“池總這麼盯著我的手幹什麼?”攔著他的男人出聲道,聲音裏含了點不易察覺的笑,“手控啊?那我把手送你?”
池休冷漠地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和景向寒那張臉對視了一眼,緊接著一句話也沒說,邁過他就要走。
“哎池總,”景向寒立馬追上去,說,“你跟其他人都相談甚歡的,遇到我就冷臉,這麼區別對待不太好吧?”
池休雙唇輕啟:“滾。”
“不行啊池總,”景向寒跟著一起到了角落,一家人似的在池休身邊坐下,“咱倆目前還有一個合作呢,太生疏了不好。”
池休麻木著一張臉,抿唇不語。
而後不知想起了什麼,他鏡片後的眼睛輕飄飄地斜了一眼景向寒,後者立馬會意,道:“您有什麼吩咐?”
“不打算走?”池休問。
景向寒:“不走。”說完想了想,他謹慎警惕地改口,“你走了我當然得走。”
池休“嗯”了聲,矜貴的下巴微抬,示意:“坐這邊兒。”
景向寒看了看池休左邊與右邊的位置,似乎沒意識到哪裏不一樣,但他還是順從地起身換到了池休的另一邊坐——正對著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