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聽著裏麵的低吼,手心也攥得越來越緊。
但是看向鹿十一時,她的臉色依然冰冷得沒有溫度,“你是不是覺得,我做得太過分了?”
鹿十一當場跪了下去,“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昨晚中藥,今天想將那份痛苦還回去是應該的,但是我知道,小姐也不是真的希望弄死封先生。”
聽他這樣說,笙歌自己心裏也好過不少。
她想了想,看向十七,“去老宅,將李霏帶過來,動作快點。”
“是,小姐。”
十七迅速出發。
剩下的人還在地下室門口聽著,那低吼聲、掙紮聲越來越強烈,瀕臨絕望。
連幾個高高大大的保鏢都快聽不下去了,甚至覺得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場聽覺上的殘忍酷刑。
又過了十分鍾,笙歌終於發話。
“開門,再去冰箱裏混一桶冰水提過來,幫他去火。”
保鏢們先是一愣,而後乖乖按照笙歌的吩咐,去取了些冰塊和一桶水混裝。
吱吖一聲。
地下室的大門打開,一點一點的光亮透進去,那道光亮將正中間封禦年的影子拉得長長窄窄的。
封禦年就躺在地板上蜷縮著,宛如嬰兒在媽媽肚子裏時的狀態。
他身下的地板被汗水浸濕,頭發也被汗打濕,耷拉著額頭前,像隻受了傷後無助又可憐的大狗狗。
這一個小時裏,他整個人已經掙紮到脫力,渾身還是經不住抖得很凶,臉上紅得嚇人。
感受到有刺眼的光照到眼皮上,他掙紮著抬起眼睛。
模糊中,看到逆光中一抹纖細又熟悉的身影。
他幾乎想也不想,抖著手,眼神渴望的伸向那抹身影,啞著嗓子說,“笙歌……我,我好…難受……”
昨晚害得她中藥那麼難受,他看著也很心疼。
今天,他還給她了,她的心裏是不是會好受點?
是不是能抵消一點她心裏對他的厭惡?
他手抖得很凶,仍是倔強的想要去觸碰那道身影,明明好像很近,感覺一伸手就能觸碰得到。
卻又感覺很遠,就像兩人之間的距離,是永遠跨不過去一道隔閡。
因為迎著逆光,他看不到笙歌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冷意。
那股強烈的冷意讓他心髒猛地抽疼,比藥發作時還要難受百倍。
笙歌就靜靜的、遠遠的看著他,一動不動。
注意到封禦年從睜眼開始,眼睛就一直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她眸子微抖,卻什麼都沒說。
而封禦年還在等,等她哪怕有一句帶著丁點憐惜的話。
然而等來的,卻是鹿十八混著冰的水當頭澆下。
原本燥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巨大溫差,他被這一桶冰水澆得骨子裏都是涼的,整個人抖得更厲害,牙齒冷得咯咯作響,意識不受控製的開始昏沉。
“鹿十八,誰讓你直接往他頭上倒的!”
笙歌握著椅子扶手的手猛地一緊。
“啊?小姐原本不…不就是這樣吩咐的嗎?!”
鹿十八被她凶懵了,手一抖,剩下的小半桶水不小心全部一次性倒在封禦年身上。
巨大的衝擊引得封禦年猛地一陣嗆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回蕩在地下室裏,仿佛肺都要被咳出來了,聽上去非常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