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今上下旨封永川郡主為公主這日,明月得餘淼淼吩咐前往永和裏,若是得空,便請謝中郎往如意樓一敘。
明月進謝中郎府上,拜會錢氏後,與謝中郎道明來意。
恰巧,謝衍之也正有此意,遂答複明月。回臥房整理一番後,往如意樓而去。
二樓驚蟄雅間,謝衍見著比昨日多了些生氣的餘淼淼,心下舒暢。
二人相互見禮,分坐左右。
餘淼淼說道:“今日請謝中郎前來,實乃有事請教。”
謝衍之謙遜道:“談不上請教與否,女公子凡有所問,衍之知無不言。”
餘淼淼喝了口茶,思索道:“不知今日今上賜封永川公主一事,謝中郎有何看法?”
謝衍之聽罷,左右看看,並未答話。
“謝中郎但說無妨,這如意樓乃是我一手建起來的,信得過。”
“女公子,請恕衍之之言,今上這怕是為著太子的今後在準備。隻是永川公主這番怕是凶多吉少。往日不曾見今上對著翰王府有何看重之處。今日突然如此,怕是還有你我未能參透之處。況且教導太子之事,乃太傅之責,永川公主而今以一介女流之身攝太傅之責,往後不論太子順利登基與否,已然處境艱難。”謝衍之這廂到真的是知無不言。
聽著謝衍之說道尚有未能參透之處,餘淼淼昨日涼了半截的心,今日就是全涼了。
忍不住再次確認,聲音顫抖道:“尚未參透之處,是……今上還有何打算是謝中郎如今,也未探聽出的?”
“是,尚且不知。”謝衍之據實以道。
昨日的餘淼淼還想著今日能從謝中郎這兒得出一二消息,不論如何,也算得上是個安慰。而今,甚消息也無不說,就連成日護衛在側的中郎,時時關注洛陽事態的州牧長子,都未能明白今上所圖為何。這事兒是越發的讓人揪心了。
自己如今自身難保不說,就連往日頗為看重的部曲業已派往幽州,與阿爹在一處。這世道是要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往日的至交好友去投河啊!
此時驟然失去最後一絲期望的餘淼淼,茫然無措,心痛難捱,雙耳發蒙,仿若又聽見那句,早日去幽州才是,早日去幽州才是……。
對坐的謝衍之見得餘淼淼一臉悲切,雙眼通紅無神。喊了幾聲,未見得應答。當下不顧男女之嫌,上前拉著餘淼淼的衣袖,焦急道:“淼淼,你這是如何了?”
而後,抬手摸了摸餘淼淼額頭,仍有些燒。關切道:“淼淼,你這般病還未好,怎好這樣出門。快些起來,我遣人送你回去。”說罷,就要往外喊了奴仆女使進來。
回過神的餘淼淼,立即拉住了謝衍之的手,製止其喊人之舉,虛弱道:“謝中郎,不必如此,我這還好,隻是一時未能回過神來。說完這些,我即刻就回家好好養著,且不必擔憂。”
謝衍之轉頭,柔聲道:“淼淼還有何事,皆可說與我聽,我一一答來,你放心,斷不會欺瞞敷衍於你。”而後,突然驚醒般,抽回拉著餘淼淼衣袖的手,放在身後。
餘淼淼也驟然抽回拉著謝衍之的手,放在自己跟前,才說道:“我有事想請謝中郎相幫?”一臉殷切的望著謝衍之。
再次坐定的謝衍之,定了定神,才說道:“女公子有何事,衍之一定相幫。”
“可否派一二人多多關注永川公主,若是必要時,幫助一二。”
謝衍之無不應答。
而後二人又簡要的定下去幽州之事。謝衍之便趕緊催促餘淼淼回去歇息。將人送回餘府後,快馬前往宮門而去。驗籍核符,入了太醫署,遍尋太醫令不著,招來擅長風寒腦熱的胡太醫。又快馬前往餘府大門而去。
領著胡太醫剛進聽雨樓,正巧聽見尤氏在訓斥餘淼淼:“……這天下的事情都擱你一人身上了不是,犯得著這樣乍暖還寒的還要往外跑,還要去操心。”餘淼淼好似小聲嘟囔句甚麼,惹得尤氏接繼續哽咽著訓斥:“你這番樣子,就算咱娘兒兩個今兒就見著你阿爹,為娘在你阿爹跟前可怎麼說,你這是剜你阿娘的心啊。”說罷,哭了起來。
謝衍之眼看尤氏並未聽見外間小丫頭的稟告,和胡太醫二人在外間聽著這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甚是不安。終究是想著今兒餘淼淼的樣子,高聲提醒,才得允進屋。
一行人進得屋內,胡太醫進內間看診,謝衍之則在外間寬座。
少頃,尤氏與胡太醫二人言語著從內間出來,又在外間說了好些話。直至派了診金,一臉恭敬的送走胡太醫,才轉頭來與謝衍之言語。
尤氏率先說道:“這廂勞煩謝中郎請來胡太醫上門。方才多有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謝衍之見狀,老實道:“衍之當不得餘夫人大禮,今兒乃是衍之思慮不周才使得女公子病重,合該衍之上門賠罪才是。”說罷,上前長揖賠禮。
尤氏剛才的和氣頓時消散幹淨,微怒道:“謝中郎既如此說,這賠罪倒是不必。我府上可受不起謝中郎的這禮,隻巴望著往後謝中郎有何事都遣人來與我說道就好,我兒得好好將養將養。還有,想必謝中郎這番快馬而來快馬而去,已是累極,且好生回府上歇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