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一愣,她犯了什麼錯,要把她抓起來?就隻是怔愣了這一會兒,雙手就被侍衛反剪起來,綁在身後,回過神來,她掙紮地嚷叫出聲,“公公,我並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抓我?”
荀真的嚷叫,讓同樣因為這意外發生的事情而怔愣著的許悠回過神來,凝肅著神情急忙衝上前,攔著那些侍衛把荀真拖出去,“朱公公,到底她犯了什麼錯?是陛下的旨意嗎?”
朱公公的拂塵甩了甩,微昂著頭,看了看神情緊張的許悠,“許尚工,咱家勸你還是趕緊放手的好,這回是陛下親自下的口諭,咱家才來你尚工局抓人的,並且陛下已有旨,她要押到天牢監管。”說完,拖長聲音,“把她押走——”
荀真不知道這天降橫禍是為哪端?兩手還是掙紮著,回頭寄希望看向許悠,“尚工大人,尚工大人——”
許悠聽到荀真的求救聲,才從朱公公說是陛下親自下的口諭中回過神來,顧不上尚工的儀態,忙又上前攔著,“朱公公,到底她犯了什麼錯?”
朱公公這人雖傲慢,但看到許悠這麼維護下屬,臉色還是有幾分動容的,“許尚工,咱家能告訴你的是此事與淑妃娘娘有關。”
淑妃娘娘?她流產與荀真何幹?
荀真與許悠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震驚的神色,此刻兩人都不明白,為何會卷進淑妃娘娘流產當中?
侍衛粗魯地推著荀真往天牢而去。
尚工局裏的眾人都看得呆住了,人群裏的莫華依卻是無聲地笑了出來,真沒想到荀真的好運也將要到頭了,那輕勾的嘴角卻是無比的歡快,這回看她如何死?
許悠輕揮了揮手,人群散去,惟有呂蓉與溫妮兩人一臉急色地上前攔著許悠,呂蓉更是哽咽道:“尚工大人,到底他們因為什麼事要抓真兒?”
“對呀,尚工大人,您倒是說一句話啊?”溫妮忍不住責備了一句。
“都別問了,現在我也跟你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許悠神情慍怒地喝了一句,“都趕緊回去,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亂說話,這樣救不了荀真,反而會害了她。”
呂蓉與溫妮兩人都被許悠那震怒的神情懾住了。
許悠不與她們再多費話,而是轉身就出了尚工局,急速飛奔向鳳儀宮,現在能求助的就隻有皇後娘娘了。
與她同樣焦急而來還有尚食局的李梅兒等人,兩人對視一眼,顧不上寒暄,急忙求見皇後娘娘。
唐皇後端坐在兩隻金鳳凰後麵的鳳椅內,後麵有兩名宮女執著高大的羽扇,悠閑的姿態與一臉急促而來的幾人相差甚遠,把手中的茶碗端放在一旁的案上,“本宮知道你們為何而來?許悠,李梅兒,此事你們都不要插手了,乖乖地作壁上觀吧,別到時候把禍水引到本宮的身上。”
“還請娘娘直言相告,到底她們與淑妃娘娘的小產有何幹係?”許悠知道弄不明白根源,要救荀真隻能是妄談。
“對呀,娘娘,現在就連我尚食局司藥一房的人也被抓去了,不弄個明白,奴婢們的心難安啊。”李梅兒臉上的擔憂之色不下於許悠,被抓的那幾名宮女中就有一個是她的親侄女,她能不急嗎?
唐皇後仍是那一派的慢條斯理,整了整身上的折痕,這才把目光對準這兩人,“淑妃前兒夜裏小產,落下來的胎兒都成形了,一看就是個皇子,陛下震怒得很,淑妃又哭得死去活來的,後來馮貴妃意外發現了淑妃所用的香囊裏有麝香等幾味易使產婦滑胎的香料,而那個香囊正是出自你尚工局的宮女之手,”眼眉瞄向李梅兒,“而裏麵的香料卻是出自尚食局的司藥一房,不向這些宮女問責,那還問誰?本宮可是費了不少唇舌才沒有把此事鬧大,你們也別糊鬧了。”
那個香囊居然成為了罪魁禍首,許悠萬萬沒有想到,此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早知道那香囊惹禍,她那會兒就應該讓呂蓉自己出來認錯。
“娘娘,我們尚工局隻負責縫製,香料不是出自尚工局的。”許悠顧不上道義,惟有把罪責推給尚食局。
李梅兒狠瞪許悠一眼,她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娘娘,該說我尚食局不負責才對,每樣香料的用度都有檔案記載,誰知尚工局在縫製的過程當中動了什麼手腳?搞不好荀掌製收了宮裏哪位妃子的好處而設計暗害人?”
“你!李尚食,你不要信口雌黃,凡事講證據。”許悠的臉一沉,怒道。
“哼,我現在不就是跟許尚工講證據,擺道理?”李梅兒也當仁不讓地道,“即使荀掌製是你許悠的愛徒,你也不能把禍水全澆到我尚食局。”
“都給本宮閉嘴,你們倆是不是嫌本宮的日子太悠閑了?所以準備讓皇上把目光對準六局,從而向本宮問責。”唐皇後把一旁的茶碗掃落在地,俏臉含怒地道。
“奴婢不敢。”許悠等人忙跪下道。
“既然不敢,那就不要說費話了,趕緊回去,不要再攙和進這些事裏頭。”唐皇後因淑妃流產的好心情消失殆盡,起身一臉陰沉地快步走向內室。
而許悠與李梅兒兩人怒視對方一眼,各自拂袖而去。
淑明宮裏,淑妃哭得死去活來,一想到那是個皇子,心裏更見怨屈。
馮貴妃伸手把她攬在懷裏,嬌媚的臉上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輕輕給她抹淚,“妹妹快別哭了,小產哭得多了傷身子,以後再懷龍種就難了。”
“姐姐,妹妹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懷了這麼久怎麼就流產了?”淑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又握拳粉腮含淚地道:“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過那個害死我孩兒的宮女,都是她們使計害我的,姐姐,你說會不會是皇後在背後使計?”
馮貴妃的臉狀似一驚,“妹妹怎麼這麼想?現在陛下已經命人在查了,定能把背後的主謀查出來,妹妹盡管安心便是。”
“姐姐,你就是太善了,妹妹知道這宮裏黑暗,哪裏想到懷了龍種也會保不住?”淑妃又悲慟起來。
馮貴妃勸了好久,然後見到宮娥把藥捧來,忙伸手接過,舀起一匙吹了吹,喂給淑妃,“妹妹,快趁熱喝了,喝了藥,休養好身子何愁懷不上龍種呢?”
淑妃又哭了一陣,然後才任由馮貴妃喂藥。
馮貴妃安慰了淑妃半晌,直到她睡下了,這才起身出去,準備回貴綺宮換身衣物再來探視,在門外的時候與淑妃的主治太醫相遇上,一個眼神示意下,那太醫隨馮貴妃往那隱蔽處而去。
“娘娘有何吩咐?”太醫打揖道。
“她有沒有起疑?”馮貴妃問道。
太醫沉思了一會兒,道:“娘娘,淑妃娘娘的胎本來就不穩,即使娘娘不動手腳,她要熬到生產的機率也不高,臣已經提醒過淑妃娘娘了,但她執意要瞞下去,再加上那香料的緣故,小產的跡象在一兩個月前就已有。”
隻可惜馮貴妃連這點點的機率也不肯給淑妃,太醫若不是受製於這看似弱柳不禁風的貴妃,也不會做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
馮貴妃的目光狐疑地看向淑妃的寢宮,她哭得死去活來,原來還是做戲的成份比居多,輕聲笑了笑,朝太醫招了招手,小聲地附在他耳邊道:“給淑妃的藥裏下的東西也不能斷了,本宮要她半年內的惡露不斷,整整一年多不能侍候皇上,她的聖寵也將到頭了。”
“娘娘放心。”太醫點頭道。
馮貴妃這才如一副嬌弱的樣子掩心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坐上轎輦離去,好像那幾名宮女當中有一名就是荀真,正好,這個宮女留不得,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一石二鳥,在轎輦裏的她這才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尚工局。
許悠把之前讓呂蓉補上來的香囊圖紙打開來看,這件事還得由始作俑者自己來擔罪,正思索間,緊關著的門傳來了敲門聲,她忙把圖紙卷起放到一旁的卷筒內,“進來。”
呂蓉一臉不安地踱進去,“尚工大人,可是有救真兒的法子了?”
許悠示意她關門,然後一臉溫和地示意她坐到她的下首處,“呂蓉,你應該聽到了一點風聲,宮裏沒有不透風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