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八十六章 後宮洗牌(1 / 3)

柳德妃看了看昏倒的唐皇後,冷冷地道:“馮貴妃,你做過什麼隻有自己知道?當時你是離娘娘最近的人,你不知曉誰知曉?”即使她也對唐皇後莫名的昏迷有著懷疑,但趁機落井下石的事情可不能不幹。

馮貴妃的臉漲成紫色,可見氣得不輕,也冷冷地道:“柳德妃,你安的是什麼心隻有你自己知曉?別想往我身上潑髒水,這事情……”

“都給孤閉嘴。”宇文泓大聲喝道,看著此時成了一癱軟泥的母後,他的眉頭就沒鬆過,無論怎麼掐人中,她就是不醒。唐皇後在他未登基前如果去世的話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孫大通,將溫太醫請過來。”看了眼巴巴望向這兒來的一眾秀女,吩咐高級宮女將她們都送回去,別在這兒杵著,著看礙眼。

而唐如玉原本想要衝上前去看望姑姑的身子就一頓,太子表哥的神情很令人害怕。

柳心眉看了眼自家姑姑,看到她向她微微搖頭,即會意地站在原地觀望著,一動不如一靜的道理她懂。

荀真看到宇文泓一把將唐皇後抱起直往皇後的寢室而去,而那兩位後妃也緊隨其後,各自防備著,看著他的背影,眼裏就是一酸。即使心下擔憂,但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惟有按吩咐地將各家千金們都送回儲秀宮。

路上,她在一旁走著,著女史在前打燈,心緒繁亂,之前還見唐皇後談笑風生,說暈就暈,不知皇後的情況現今如何了?

顧清蔓邊走邊打量著荀真,在到儲秀宮中她的房門前,朝正準備離開的荀真道:“荀掌製,賞臉進來喝碗茶嗎?”

荀真正看著一眾秀女回到各自的住所,舉腳剛要走就聽到身後傳來的邀請聲,微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轉身隨顧清蔓走進去屋子,淡道:“顧小姐有何指教?”

“荀掌製何必這般戒備呢?”顧清蔓引她進到內室,親自給她倒了碗茶水,“請喝。”

荀真道:“顧小姐,夜已深了,況且今夜皇後娘娘出了事,宮裏正是忙亂之極,你若有話要問,那就請開口,若無事,請恕荀真不再奉陪。”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情喝茶?

顧清蔓沒想到這個宮女居然是一副水火不浸的樣子,眉尖隻皺了一下即疏開,端起茶碗輕輕地茗了一口茶水,“荀掌製,那我也不兜圈子。我很好奇你與太子殿下是否有關係?”頓了頓,“那就先說說我與太子殿下吧,兩年前遊湖之時曾與太子殿下有一麵之緣,殿下對我彈奏的曲樂甚是滿意,所以就如眾人知道的那樣,他讚我大家閨秀當如是,那天……我們在船上暢聊了許久,殿下俊帥風趣,為人又極和藹。不瞞荀掌製,我對殿下確實有心思,所以才會婉拒了求親的人,特意等著這選妃之日的來臨。”

顧清蔓靜靜地看著荀真,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可見回憶是那麼的美好。

荀真聽到那廝與這女人還有這段往事,遊湖?暢聊?真是風雅得很,有些牙癢癢的感覺。

她內心突生不痛快,但多年宮庭生活導致她的情緒很少會外露,“顧小姐,荀真隻是一介宮女,既不能爭正妃之位,連側妃也輪不上,不知道顧小姐顧忌荀真是何意?這在我的眼裏無聊之極。”

掛念著鳳儀宮裏的形勢,她轉身準備要走,身後卻傳來顧清蔓的歎息聲,“荀掌製,我愛了太子兩年之久,我是真的喜歡他,不是為了權勢,不是為了勞什子的正妃之位,所以我更在乎他的心。因此……對荀掌製的存心不得不弄個明白。”

荀真的手已經扶到門把上了,愛宇文泓?

思及此,她的嘴角微微有著嘲諷之意,回頭一雙美目冷睇著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顧小姐,估且不論殿下是否也愛你?但從你今夜的舉動來說,荀真真的看不出你有多愛殿下?他現在的處境你是否又了解?在他正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你卻還有心思在這兒費盡心思套我的話,你所謂清高美好的愛情原來不過如此。”表情一轉,帶著幾許溫柔,“沒錯,我確實仰慕太子殿下。”

顧清蔓聽她說得義正詞嚴,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一聽到她承認了喜歡太子,眼睛微微一眯,站起來嚴厲道:“你憑什麼指責我的愛情?無論他是否太子於我的愛情又有何幹係?我隻要太子這個人而已,荀真,很好,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不會讓太子的心被你奪了去。”冷冷地陳述自己的立場。

荀真對她所謂的宣告僅僅隻是嘴角翹了翹,“愛情不是兩人的風花雪月,顧小姐書讀多了,所以才會以為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是至高無上的。夜深了,荀真告退,顧小姐好生歇息。”微微晗首,她即轉身出去。

顧清蔓的臉緊繃著,居然被她好一番奚落,這個叫荀真的宮女比起柳心眉與唐如玉更讓她警惕,如果僅僅隻得名份而得不到太子的人,那絕非她所願,很好,這一次她賭上了,就看看誰能更勝一籌?

她也絕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荀真也臉緊繃地走出儲秀宮,回到尚工局後也沒有回房歇息,而是前去找許悠了解唐皇後的狀況,隻是在許悠的門前等到了天泛魚肚白的時候才看到她那疲憊的身影,忙從回廊的椅子上起身,衝下台階,“尚工大人,如何了?”

許悠看了她一眼,“皇後娘娘至今未醒,太醫來診斷也不知道是何因?”

“怎麼會這樣?”荀真驚道。

許悠擺了擺手表示說不明白,就著女史推開的門進去屋裏,著荀真守在這兒,她要進去合一合眼,估計待會兒還要聽從召喚。

鳳儀宮。

宇文泓冷眼看著馮貴妃抱著他父皇的小腿痛哭著,“皇上,您別聽柳妹妹的一麵之辭就認定了臣妾有謀害娘娘之意?沒錯,當時臣妾確實是離皇後娘娘很近,但也不知道為何娘娘暈了過去?”

“皇上,當時馮姐姐親自上前去給皇後娘娘敬酒,娘娘就是喝了她敬的酒才會暈倒的,所以此事馮姐姐脫不了幹係。”柳德妃不依不饒地道,早就看這馮貴妃不順眼了。

宇文泰的麵上不悅,雖然最近常召這馮貴妃侍寢,但後宮最重要的還是秩序,所以對她抱著他小腿的姿勢很是不高興,輕輕地將腳抽出,“兩位愛妃也莫爭吵了,太醫正在驗那酒杯上是否有毒,一切等結果出來了再爭辯。”猛然站起身來,眼前卻有著星星在閃爍。

宇文泓忙上前去扶著宇文泰,“父皇,母後暈倒了,您可別再出事?”

馮貴妃也眼明手快地攙扶。

宇文泰一把甩開馮貴妃的攙扶,扶著兒子的手,“不礙事。”

馮貴妃的臉上有失落之意,這實在是她料想不及之事,咬了咬唇又跪了下來等候太醫的結論,即使有皇後寵愛的溫太醫,但裏麵也有她的心腹,所以別想嫁禍栽贓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皇後仍沒有醒來的跡象,而太醫們又一致說酒杯與酒裏都沒有毒,所以不存在馮貴妃下毒說。

馮貴妃這才長舒一口氣,“皇上,臣妾都說自己是無辜的,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的。”

柳德妃趕緊跪下,“皇上,臣妾也有錯,由於過於擔憂皇後娘娘的身子,所以臣妾才會那般說,馮姐姐,還請你原諒妹妹剛剛的口無遮攔。”

“姐姐哪會與妹妹計較。”馮貴妃咬著牙齒道,這女人畢竟是柳相的女兒,不看僧麵看佛麵。

宇文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然後在早朝前再看了看皇後的情況,還是那般地躺在床上,對這發妻雖談不上多有感情,但畢竟少年時曾有過美好的回憶,所以臉上心上還是表現出擔憂。

後宮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前朝傳開了,國丈唐崇禮甚至少有的要求皇上必須將皇後暈迷的原因弄清楚。

下了早朝之後,宇文泓皺眉與父親走在回廊上,“父皇,兒臣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從去年開始宮裏就不太平,先是兒臣被刺,父皇還屢次龍體有恙,母後這次更是在宴席上暈倒,依兒臣之見,還是讓文菩庵新上任的住持前來做場法事吧。”

宇文泰聽著兒子的建議,聽他這麼一說,他也感覺到這段時日身體屢屢抱恙,而兒子上次險些喪命之事還記憶猶新,遂點了點頭。

而貴綺宮裏的馮貴妃卻是將物品紛紛掃落在地,現在唐皇後這樣,她若再將質疑太子身世的事情捅出來,保不準皇上會怎樣看她?朝那個女人歎息道:“先按兵不動,隻能靜待有利時機。”

“娘娘,隻怕遲則生變,雖然現在的時機不太好,但這件事我們還是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娘娘,還是先下手為強。”那人道。

“你以為本宮不想?隻是我剛剛才洗刷了謀害皇後的嫌疑,現在就大張旗鼓地針對皇後與太子,就算我們的質疑得到皇上的認可好了,事後皇上還會對本宮有好感嗎?本宮不能留給皇上這樣一個印象,那樣就算我拉下皇後,這後位也隻會便宜了柳德妃,隻可恨這皇後早不暈遲不暈現在才來暈。”馮貴妃煩躁地踱著圈子。

那人將鬥蓬披上,“娘娘,那奴婢就按吩咐的行事,暫緩幾日,隻是依皇後的為人,她這次的暈倒不知是想要算計什麼?娘娘要當心。”

馮貴妃點點頭,“文菩庵的人在宮裏念經,你行事也要小心些。對了,上回那個叫莫華依的宮女回宮了?”

“嗯,她那次也是急於向娘娘邀功,所以才會那般行事,好在娘娘力保她,所以她對娘娘也是感恩戴德的。”

馮貴妃輕“嗯”了一聲,看到那人準備要走,忙又喊住,“文菩庵的尼姑來念經過於奇怪,你去向她打聽一下,看看這文菩庵此前有沒有異狀?”

披著鬥蓬的女人點了點頭。

唐皇後的昏迷仍在持續,所以為太子選妃之事也耽擱了,太子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皇後的床前,而唐如玉更是常找借口前來侍疾,自是免不了要對宇文泓示好一番。

荀真隨許悠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唐如玉故作嬌俏地道:“太子表哥,我這手剛剛被燙到了,您給看看?”不忘拋了個媚眼給宇文泓,刻意將那晶瑩的手指展示給宇文泓看。

宇文泓卻是目不斜視,看向正在倒藥的孫大通,“表妹不該去搶著倒藥,你畢竟是千金小姐,哪裏做慣這粗活?母後這兒也不用表妹掛慮,還是趕緊回去上藥吧。來人,送唐小姐回儲秀宮。”

“太子表哥,我沒說要走啊?姑姑的病情,我也是擔憂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唐如玉道。

正讓小太監端著藥的孫大通卻道:“唐小姐的氣色真好,依老奴這雙眼來看,起碼長了五斤,那皮膚更是白中透紅。”

這話立刻引來唐如玉不滿地一瞥。

宇文泓表情雖未變,但卻帶著些許嘲諷的語氣道:“嗯,表妹確實長胖了,可見宮裏的飲食表妹實在是喜歡。”

唐如玉這才趕緊擺手澄清道:“太子表哥,我這胖……是有原因的,越是擔心我就越……是長胖……”誰知這表哥沒心思聽她解釋,已是抬腳就走了。“表哥……”看到宮娥攔著她要送她回去,氣得跺了跺腳,最後狠狠地瞪了眼孫大通的背影,都怪這閹人亂說話,引得表哥對她不滿,一回頭看到荀真正要走進來,“看什麼看?哼?”

荀真卻是淡道:“唐小姐的氣色確實是好,可見有多為皇後娘娘擔憂了。”說完,越過她就要往前走。

唐如玉卻一把攥緊她的手臂,“荀掌製這話是什麼意思?憑你也配嘲笑我?”

“這話不是唐小姐自己說的嗎?我這哪是嘲笑你,還是你也認為你自己說的話很好笑?”荀真輕輕地撥了撥鬢邊的秀發道。

“你!該死。”唐如玉舉起手來想要教訓荀真。

荀真略抬頭兩眼冷冷地看著她,不怒自威的神情讓唐如玉微微一愣,那手舉在半空中硬是摑不下去,這宮女的眼神有些駭人。

“表妹,夠了,母後還昏迷不醒,你就別再這兒添亂,否則別怪孤不客氣。”

宇文泓聽到荀真的聲音,特意出來看一看,正好看到唐如玉刁蠻的樣子,心下大怒,這才說話毫不留情,若不是看在外公唐崇禮的份上,他一定不顧唐皇後的麵子將這個女人攆出皇宮去。

唐如玉咬緊唇可憐兮兮地看了眼宇文泓,然後手絹一揮,嚶嚶哭著離去,太子表哥居然為了一個賤婢而責罵她,臉上更掛不住。

宇文泓對於唐如玉的離去絲毫不在意,看了眼作壁上觀的許悠,語氣冷道:“你進去看一看母後吧。”

許悠心疼地看了眼他有些憔悴的麵容,知道他想要單獨與荀真待一會兒,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讓他不高興,遂道:“太子殿下去歇息一會兒吧,這兒還有奴婢看顧。”

宇文泓點點頭,看了眼思念良久的小女人,上前牽著她的手往一旁的內殿而去,一進殿裏,在那無人處,緊緊地抱著她的腰,這段時日他很思念她。

荀真的眼裏早就隻有他了,尤其是看到他的胡須也冒了出來的臉龐,摸了摸他臉上的胡渣子,就更是心疼,掂起腳尖吻著他的唇。

宇文泓心裏也知曉這段時日沒有去找她,還在外人的麵前冷淡她,她心裏隻怕也要生怨,隻是沒料到一見麵她不是指責外加怒發衝冠地使小性子,而是這樣甜密、安慰地吻著他,心裏不禁漾滿了滿腔的柔情。

荀真靠在他的懷裏微微喘著氣,忍不住追問:“您很累吧?皇後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宇文泓看著她眼裏的血絲,看來她也沒有睡好,心一疼,低頭在她的耳邊密語了一句,然後看到她猛然推開他,眼睛都瞪大地看著他,低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荀真沒想到唐皇後居然拿自己來布局,難怪他也得做出一幅憔悴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看來我白擔心了一場,想著若皇後娘娘就這樣去了,後宮肯定要出大變數的。”這樣於他不利。

有人關懷的感覺真是好,宇文泓伸手抱緊她在懷裏,“這段時日都沒有去找你,有沒有生我的氣?”說不擔憂是假的,她也是有小性子的。

荀真這才記起那天夜裏顧清蔓說的話,心裏仍微酸著,道:“聽說你還有心思與人遊湖,惹得人家千金小姐芳心大動,嗯,還有暢談一番,聽來頗有幾分風流韻味,聽得我都羨慕不已。”

她眼裏哪有半分羨慕?分明就是在吃醋。

宇文泓不怒反笑一把抓著她挑逗的手指,放在嘴裏輕輕地咬了咬,“真兒,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遊湖,暢談,哪一年的事?我可不記得了。”女人就愛計較,他的小女人也不例外。

荀真白了他一眼,這是鳳儀宮,他難道還想亂來?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她道:“人家顧小姐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別想蒙我?”轉身背對著他。

宇文泓在背後一把攬住她的腰,“真兒,大庭廣眾之下我能與她有什麼?再說後來也不記得有她這一號人物了。”若不是那天在來鳳儀宮的路上遇上她,她自報家門說起那段往事,他還真的記不起她是誰?也是在那天才記得自己當時隨口讚過她,居然還被她有心之下傳得那麼廣。

他的胡渣子在她的脖頸處輕輕地掃過,酥酥的,麻麻的,有點刺刺的但又微微有些舒適感,她的手往後撫摸著他的臉,想到綠霓,皺了皺鼻子,“綠霓的事您怎麼說?她……上回來跟我說話時態度已經很好了。”拿她來當自己的幌子,她的良心始終有幾分不安,畢竟她並不是一個壞到底的人。

宇文泓有時候總為她莫名的道德感而覺得有些無力,“真兒,這裏是皇宮,道德與良心都不是那麼重要的,在你看不到的宮廷角落裏,黑暗比比皆是。綠霓會很感謝孤的行為,她從孤這兒也是得到不少好處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