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九十二章 最後心意(1 / 3)

許悠接過荀真遞上的衣服,在月光下這件禮服上的金銀線閃著銀輝,她的手輕輕地在上麵摩挲,這是她一生中最想繡製的衣物,隻是可惜卻是半成品。

突然將它披到荀真的身上,看到她眼裏的詫異,她道:“真兒……你會恨我的……私心嗎……你們的事……我不再反對……我總以為我……想的都是對的……這件衣……服……你穿著……會很好看……”看了眼宇文泓,“答應我……將來要好好……待她……”

其實沒人知道她做的這件太子妃禮服是按荀真的尺寸去做的,在她的心底其實早已認可了他們的感情,所以才會在當日聽到她的保證時並沒有喜悅之情,隻是現在說這些已經不能彌補她當日犯下的錯,是她將他推得更遠的,隻因她的自以為是。

荀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得到許悠的祝福,一把抱住許悠的身子,“尚工大人,我不要你死,殿下,趕緊讓太醫來解毒……”

宇文泓卻沒有動,隻是定定地看著許悠那頹敗的麵容,“她是我的女人,我無須向你交代什麼,況且我曾說過你怎麼想的於我而言並不重要。”感覺到荀真的目光看向他,最終加了一句,“既然你想聽我的承諾,那我就答應你好了。”

他會這樣說隻是在安撫小女人的心,對於許悠這個生母並沒有過多的情感,即使她現在就要離開人世。柳德妃還是做得過狠了。

聽著他淡淡的話,許悠內心裏閃過悲哀之意,她錯了嗎?當年唐皇後逼她用他來起誓。

還記得當他出世時,她的心中是那般的喜悅,懷了他將近十個月,對他的存在由不喜到漸漸地產生濃濃的母愛,她隻想他能過得好,卻不知讓他從此對她產生了深深的誤解。

荀真感覺到許悠的失望與難過,不禁回頭瞪了一眼他的絕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嗎?“尚工大人,您忍著,屬下這就去喚人來……”他不動,她動好了,她起身就要走。

宇文泓攔腰抱住她,朝她搖搖頭,許悠中毒已深,藥石無效了。

許悠也一把抓住她的手,“沒用的……真兒……”對這女孩她有深深的內疚,“我當年對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隻因你的身份能幫得了……太子……我與你……娘並不相識……真兒……你怪不怪我……”她的眼裏很急切地看著荀真,這麼多年她都是內疚的,竟騙了她這麼久。

荀真愣了愣神,吸了吸鼻子,“尚工大人,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與我娘並不是故交,我……從沒有怪過您。”

“那就好……”她的眼裏有著欣慰之情,目光看向身旁俊朗的男子,伸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臉,看到他沒有反對,她竟覺得欣慰之極,她的眼裏有著祈求地看著他,“泓兒……你能不能……喚我一聲……就一聲……娘……”

這是她臨終前最後的遺願,她哀哀地看著他。

深夜的皇宮內院,一個披著鬥蓬的女人正在宮內一角燒著紙錢似在超度什麼人,嘴裏喃喃有詞,她的身後有人正瑟縮著站著,“大人,你說能送我們出宮的,現在鳳儀宮都在清宮了,我們若不走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你想要的消息我們都透露給你了。”

這是一把尖細的太監的嗓音,此時的他眼裏有著不安,緊緊地攥著同樣不安的十五六歲的少女,早知道在宮裏的隱秘處偷情會換來這種後果,他們定會小心再小心。

這時候披著鬥蓬的女人才回頭看向他們,蒼天待她不薄,定是娘娘死不瞑目,冥冥之中送來這個消息,果然皇宮每一次洗牌都最先從自己人開始,唐皇後,你收買貴綺宮的人出賣娘娘,現在自己不也被不起眼的小角色鬥倒?

想來就可氣,辛辛苦苦追查太子身世之事,到頭來卻是便宜了柳德妃,讓她拿來與太子做交易,居然不肯將太子的身世之謎公諸於世?即使當日知道太子的身世可疑也是在很巧合的情況下。

當日七皇子宇文淳因為荀真而日日喝醉,居然在醉酒後胡言亂語說太子不是皇後生的,皇後是不能生育的,這些個話被娘娘聽去,娘娘這才想起當年得寵時曾在皇上那兒見過私查賢妃的信件,這才有了後來花費了多少心思才查出的太子身世,最終還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大人……”那個尖聲太監又催促了一聲,若不是有把柄被她抓住,他也不會將鳳儀宮裏的秘密往外說,誰不知道皇後娘娘處置背叛的手下那是嚴厲的很,隻是這人教他們的法子倒也瞞了不少時日,所以這才會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披著鬥蓬的女人這才看向他們,帶著幾分和顏悅色上前,但袖子下的手已經 握住了匕首,“放心,我說過的話絕對奏效,我不是說過我在禁衛軍裏有相好的,送你們出宮是小事一樁,鳳儀宮雖然現在在清宮,但是那麼多的太監宮女,一時間也不會發現少了你們兩人……”看到他們倆欣喜若狂的麵容,她心底笑罵一句:“蠢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的匕首插到那個太監的身上,看到那宮女驚駭之下欲逃,眸子變冷,欲追上去,誰知那個太監卻狠狠地抱著她的腳,“你……過河……拆橋……”看到相好的還回頭看他,他忙大喊,“阿桃……走……別回頭……”

名叫阿桃的宮女兩眼含淚,看到披著鬥蓬的女人泛著銀光的匕首狠狠地又插到相好的身上,看到他最後綻放的笑容,死死不放開的手,她最終哭著轉身離去,他們都被騙了,這個女人是要殺人滅口。

逃,趕緊逃,她腦海裏隻有這一個字眼,絕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

披著鬥蓬的女人冷笑一聲,看著這緊緊地抱著她腿的太監,“不自量力,你以為她就能逃得掉嗎?”毫不留情的數次手起刀落。

阿桃拚命地跑,這一帶竟偏僻至此,一個禁衛軍也沒見著,不過就算遇上了禁衛軍隻怕也不能求救,她是鳳儀宮在逃的宮女,被尋到隻會是死路一條。

聽到身後有風聲傳來,她不敢回頭去看……

突然,隻顧著狂奔而沒有留意路麵的她卻差點撞上了人,身子被人一推,她跌到地上摔了個仰八叉,驚恐地看著那在月下出現的兩個人影,好在不是那披著鬥蓬的女人,隻是這兩人又是誰,那個抱著女人的男人正一臉威嚴地看著她,定了定神,她突然睜大眼睛,是太子。

本來正為了許悠之死而傷心的荀真正失神落魄中,突然被他一抱偏離了原來行進的路線,雙眼才漸漸回神,兩眼看向那個跌在地上的宮女。

“你是哪個宮裏的宮女?”宇文泓冷聲質問。

“我……”阿桃嚇得全身冒冷汗,晚風一吹過,她嚇得回頭張望,兩眼有止不住地恐懼。

“你在被人追殺嗎?”荀真推開宇文泓,皺眉道。

阿桃兩眼看向荀真,雖然她的臉上沒有笑容,但眉眼之間卻沒有凶煞之氣,看來極溫和,不敢看向太子,忙抱住荀真的小腿,“救救我,求你們救救我,有人要殺我,她已經將阿輝殺死了,現在也不放過我……”

宇文泓怕這個宮女會對荀真不利,顧不上與荀真又因為許悠起了小小的爭執,忙將她抱回懷裏,一腳踢開阿桃,“他因何要殺你?是不是你幹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荀真也隻得將兩人的分歧暫時放一邊,也不知這宮女說的是真是假,她還是小心謹慎為妙,乖乖地被他護在懷裏,“若要人信你,你且說清楚……”

阿桃猶豫了,鳳儀宮裏發生的事都是因她與阿輝的偷情而起,現在麵對太子,難保太子不會殺了她為母報仇,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這如何是好?

想到阿輝就那樣被人殺死,想到與他之間的這一段情,她悲從中來,不行,一定要給阿輝報仇,下定決心後,她鎮定下來,“奴婢可以帶太子殿下去阿輝遇害的地點看一看,殿下,奴婢是鳳儀宮的宮女……”

一聽是鳳儀宮的宮女,宇文泓與荀真對視一眼,鳳儀宮這個時候正在清宮,會有漏網之魚存在?看來此事不是那麼簡單,“你且把事實原原本本說出來,孤自有決斷。”

阿桃忙點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出來,不過卻隱下了自己出賣唐皇後的行徑,其間還有止不住的淚水,還帶他們往回走到阿輝遇害的地點,用此來佐證她的話。

隻是回到那個小角落時,不但燒紙錢的痕跡沒有了,就連這個叫阿桃的宮女所說的太監屍體也不存在,而且一點被殺的血跡也沒有,這讓阿桃說的話沒有了佐證。

宇文泓眯了眯眼道:“人呢?你說的祭拜呢?你是不是在謊騙孤?趁孤現在還沒發怒,你最好從實招來。”

“怎麼可能?我與阿輝在此偷情就是被正在燒紙錢的人發現的,我們反抗之下,她居然下了狠手……”

荀真卻看了看方位,一般祭拜都會有特定的方位,她在那個方位處看了看,低頭在地上嗅著,還有周圍的樹木,隱隱都有著一股還沒來及散開的燒焦味,“她沒有說謊。”看了眼阿桃眼中的欣喜,又潑下一盆冷水,“但也沒有說出最重要的事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