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站在魏府門前看了一會兒唐皇後出殯的場麵,最後才轉身回去,穿過大門往荀蘭的院子而去,姑姑今晨倒是進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一些醃漬小菜,看來胃口還行,不然她就該操心了。
剛剛進到小院子裏,瞄到劉姨娘提著食盒過來找姑姑,這女人前來能有什麼好事?
心中轉念一想,招了個丫鬟過來,讓她給姑姑帶幾句話,她正要去找魏綸,剛好看到他喜滋滋地端著一些吃食進來,站在一旁圈著手諷道:“魏大叔哪去啊?”
“阿蘭的侄女,你怎麼在這兒?你姑姑剛剛說想要吃烤鴨,這是我好不容易求得那全聚德的老板今兒個偷偷賣給我的,你也知道外麵正出殯,商家都要歇業三日,所以現在要買也不容易。”魏綸昨夜已經想定了策略,不要去理會魏家姑侄的壞臉色,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要麵帶微笑地說話,定能讓這對姑侄消消氣。
荀真看了眼已經裝好碟的烤鴨,看那樣子果然是上等貨,再一看這魏綸臉帶微笑,心裏頓時明白他在搞什麼把戲,想到姑姑那兒,笑著將魏綸手中的托盤遞到一旁的奴仆手中,“魏大叔,想不想看戲?”
魏綸心驚,看戲?
“阿蘭的侄女,今兒個好歹是皇後出殯的日子,哪來的戲可看?除非是不想要腦袋了?”她是不是糊塗了?身為皇宮裏的掌級宮女,這些禮法她應該比他這個升鬥小民了解得多才是?
“跟腦袋沒關係,是要魏大叔開竅的戲。”荀真道,經過昨天一夜的思索,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姑姑的幸福根源還在於魏綸的身上,所以一定要這魏綸明確的表態,不然這一妻二妾的,她姑姑顧慮那麼多,始終不能有幸福可言。
開竅?
魏綸覺得自己更迷茫了,隻能茫然地隨她而去,看這所謂的戲?
屋子裏的荀蘭正歪躺在床上休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提不起一點精神頭,看了眼那如春風滿麵的劉姨娘,心裏卻想昨天她與魏綸的事,臉上微有不悅,“劉姨娘到我這兒來有何貴幹啊?老爺今兒個不在,說是要到外地去一趟,所以你這會兒來想要見老爺的話那就白走一趟了。”說完,就著丫鬟的手喝了一口水。
劉姨娘左右張望沒有看到魏綸的身影,果然麵有不喜,刻意打扮得漂亮前來就是讓魏綸看的,女人懷胎的樣子都不會好看,所以才會刻意這樣與蘭側夫人一爭高下,讓爺看看誰長得好?“看側夫人說的,婢妾不是來找老爺的,昨兒聽聞側夫人疑似小產,婢妾心甚憂之,特意燉了補品給側夫人送來,側夫人賞臉嚐嚐。”
她坐在丫鬟搬來的繡礅上,揭開燉盅,一股子烏雞參湯的味道飄在空氣裏,親自舀了半碗,由於今日穿了件低領子的衣物,那纖細潔白的頸項呈現在荀蘭的麵前,隻見上麵布滿了好幾個紅紅的吻痕,看起來像是蟲子咬的。
荀蘭的麵容就是一怔,那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吻痕,想著昨夜這兩人的幹柴烈火,心裏就發酸,暗暗罵起魏綸。
劉姨娘假意沒看到荀蘭的目光,倒好雞湯到碗裏,遞給荀蘭,“側夫人嚐嚐婢妾的手藝。”半晌見荀蘭沒反應,又怯怯地加了一句,“側夫人是不是與婢妾有誤會?以為婢妾要害你的孩子?所以不敢吃婢妾端來的東西?”
荀蘭卻是看也沒看那一碗雞湯,而是微垂眼簾道:“劉姨娘你多心了,隻是我現在孕吐的厲害,一聞到參味就吐,所以這湯你先放下,待會兒我餓了再喝。”
“那也好,婢妾就讓小丫頭收到廚房裏,側夫人可要記得喝,不然爺又要心疼側夫人的身子,最近側夫人懷上孩子,爺那兒可得憋壞了……”劉姨娘忙住嘴,然後一副擔心的樣子看著荀蘭。
荀蘭心裏惱火,微抬眼看她,“劉姨娘,你到底想說什麼?昨兒爺不是過去看哥兒的,你扯到那上麵是什麼意思?”
劉姨娘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側夫人,爺不讓婢妾說,怕側夫人聽了會傷到腹中的孩子,可見爺是多疼側夫人,連正室夫人也沒得到過這待遇。”今兒個一大早就得知魏綸出門去了,可見是真的不在府上,所以她才敢來此大放厥詞,就是要這正養胎的荀蘭又小產去,聽說她再小產的話往後懷了也會保不住的,一想到這後果就值得她鋌而走險。
“劉姨娘,你有什麼就直說,拿夫人來生事做甚?”荀蘭不悅地道。
劉姨娘這才狀似為難地道:“婢妾是來與側夫人商議的,爺是男人,再加上婢妾是過來人,知道女人懷胎的時候侍候不了男人,側夫人若心疼爺,不如就讓婢妾侍候,昨兒側夫人不知,爺他……不知有多猴急,可見那方麵快要憋壞了,今兒個婢妾差點起不了床,想著爺的身子狀況,婢妾也多有不忍,側夫人何不放開心胸,爺不讓婢妾來說,就是怕側夫人聽後使小性子不待見他……”
荀蘭一副氣怒攻心的樣子,劉姨娘忙住嘴,然後上前扶著荀蘭,“側夫人,你怎麼了?婢妾趕緊去請大夫回來……”
荀蘭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看了眼門簾外的黑麵緞鞋,兩眼狠厲地看著她,“昨兒夜裏,爺去看哥兒是假,與你行房是真?是也不是?”
劉姨娘看她的表情焦急,還有她的手臂被她抓疼了,看來她果然是一聽這個消息就氣怒不已,心裏暗喜,“側夫人,你抓疼婢妾了,你先放手,若你有個三長兩短的,婢妾會吃不了兜著走的,爺千叮萬囑不讓婢妾來讓側夫人生氣的……”
“你還沒說是也不是?我不會有事的,我隻想聽真相,若我的身子有什麼狀況也與你無關,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荀蘭揚聲道。
一眾丫鬟都趕緊屈膝,“奴婢明白,今兒個側夫人與劉姨娘說的話,奴婢一個字也不會學出去。”
“你現在快點回答我?”荀蘭不依不饒地道。
劉姨娘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荀蘭這女子有傲性,與那秋玉蝶不同,她的傲在骨子裏,秋玉蝶的傲在表麵上,她的保證是真的,“若不是側夫人這保證,婢妾真的不敢說,側夫人,你也得向我保證不將我說的話學給爺聽。”
“我可以對天發誓,不將你今日與我說的實話對外泄露半句,不然我與孩子都不得好死。”荀蘭麵無表情地發著重誓。
“好,有側夫人這話,婢妾也就信了。”劉姨娘一副推心置腹地道:“其實每次哥兒生病都是爺私下裏吩咐婢妾說的,說是這樣才好有借口瞞著側夫人到我那兒,所以婢妾才會每每以哥兒生病為由請爺過去,側夫人也知道,爺他在這方麵……總是熱衷得很,婢妾身為妾侍,怎好拒絕?你我都是爺的女人……”看到荀蘭的目光漸漸生冷,她的心裏樂開花,“確是如側夫人所說的那樣,昨兒哥兒的病隻是幌子,側夫人派人來傳話的時候,爺他正處在高潮呢,一時間抽不開身來見側夫人,所以才會遲了,側夫人莫與爺再慪氣了……”
荀蘭這時候鬆開抓著她手臂的手,兩眼看向那門簾處,她倒要看看魏綸會做何反應?
“側夫人?”劉姨娘見她的目光看向門簾處,心裏起疑,趕緊回頭看去,居然看到那門簾被人用力扯開,魏綸鐵青著神色站在那兒,目光在荀蘭與魏綸之間來回地轉,然後才一臉驚訝地朝荀蘭小聲狠狠道:“你陰我?”趕緊閉嘴,回頭朝魏綸道,“老爺,婢妾剛剛說的話都是受側夫人威脅才說的,老爺……”
魏綸一巴掌朝劉姨娘甩去,“我都親耳聽到了,你還要狡辯?劉姨娘,自打我娶了阿蘭後,什麼時候與你行過房了?你且說清楚……”
“我用得著陰你嗎?劉姨娘,誓我也發給你聽了,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親口說給老爺聽的,怨不得我與我屋子裏的丫頭……”荀蘭冷道。
劉姨娘捂著半邊疼的臉,顧不上與荀蘭辯爭,忙跪下來,“老爺,婢妾真的不是有心這樣說的,都是側夫人她給婢妾設的圈套……”雙眼流淚地抓著魏綸的手苦苦哀求。
荀真掠過魏綸的身子進到屋裏,看了眼劉姨娘那哀求的姿勢,“劉姨娘,若你不是有心想來挑撥我姑姑與姑父的感情,即使我姑姑設再大的圈套也套不住你,可見你行事就是其身不正,其心可誅。魏大叔,你這回可是聽清楚了,這女人的話你還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