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場賭約(1 / 3)

如果說這天下還有誰能製肘皇帝的話,隻有孝道的代表,後宮高高在上的太後,宇文泓也是出於這樣的考量,上回才會默許荀英那樣做,所以現在他的話雖在諷刺柳晉安,可是在麵對柳太後的時候,還是故作一臉的關心。

柳太後一看到他那樣虛假的表情,心裏就窩著一肚子火,看到孫大通親自領著小太監上來想要強行“送”她回慈寧宮,故瞪了一眼,擺脫那兩名太監的鉗製,揮舞著手中的鳳頭權仗,“放手,別用你們的髒手來碰哀家,皇上,哀家的病情已經恢複了。”

帶著無人能置疑的威嚴輕輕地沿著丹墀而上,眼睛微眯地看著皇帝看似平靜的麵容,徐徐再道:“溫太醫沒有跟你稟報嗎?哀家因‘思念先皇’而得的失心瘋,高祖元聖皇後親自托夢給哀家,要哀家早些清醒,不然華國就要步上前朝的後塵,哀家是皇上的長輩,自然要為皇上為江山社稷著想,豈能不遵高祖元聖皇後的鳳命?豈能為了先皇之死再悲傷?哀家的肩上負有教導皇上之責,一日未敢忘,不然九泉之下無顏麵對高祖元聖皇後與先皇?”

宇文泓的手捏緊龍椅上的龍頭,柳家果然要做最後一搏,柳太後才會這樣強勢的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宣太醫院眾太醫覲見。”

孫大通急忙去通傳,太醫院眾人都頭冒冷汗跌跌撞撞地趕到金鑾殿上,看到柳太後高坐在皇帝的右手邊,這太後怎麼出了慈寧宮?因為最近時段太後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瘋顛,他們也因此而掉以輕心,哪裏想得到太後是裝瘋賣傻?

“溫太醫,朕問你,太後的失心瘋痊愈之事你為何不向朕稟報?”宇文泓聲音嚴厲地問。

溫太醫額上的汗水滴落,自從太後因失心瘋在慈寧宮“養病”,他每日都會去看一次,開始這太後反抗,破口大罵他們,後來卻因受不了他們治失心瘋的方式,居然會出現失心瘋真正的病狀,想著她終於如他們安排的病情一樣,這才慢慢地減少了去慈寧宮的次數,交代給了屬下,可這群人卻沒辦好他交的差使,“這……皇上……”

“溫太醫給哀家治病一直都不太上心,哀家也不知道他這樣是為何?溫太醫,哀家可是告訴過你,哀家的病情已經被高祖元聖皇後托夢而治愈了,你卻沒有向皇上報告,罪加一等。”

“溫太醫,太後所言是否屬實?”宇文泓怒道,“朕不是吩咐過你,太後的病情若有‘好轉’須向朕交代的嗎?”

溫太醫的汗水這回是滴到了地板上,“臣一直都小心給太後娘娘治病,娘娘沒說過那樣的話,其實娘娘的病還需再醫治……”

“你說謊,眾臣公看看,哀家像得了失心瘋的樣子嗎?”柳太後用手中的權仗指向一眾大臣,那莊嚴肅穆的樣子,哪有半點失心瘋的症狀?

跪在地上的柳心眉嘴角偷偷一笑,再瞄了瞄宇文泓仍鎮定的麵容,這回看你如何再誣蔑我柳家?都是她糊塗,前些時日的機會都一一錯過,所以現在才會成為階下囚,不過有姑姑為她保駕護航,倒要看看宇文泓如何能處死她?三尺白綾?呸!

柳晉安第一個朝柳太後行禮道:“這都是無恥小人在背後中傷太後娘娘的聲譽,娘娘自然是頭腦清醒,失心瘋早就好了,請皇上不要再聽信讒言。”

柳家的幾位姻親也出列道:“皇上,太後娘娘的病在年節前後恢複,實乃可喜可賀之事,證明皇上的孝感動天,我朝以孝治國,皇上定當是萬民表率。”

孝道這一頂高帽子迅速地戴在宇文泓的頭上,就是篤定了帝王是甩不下這頂高帽的,接下來有些大臣覺得柳晉安所言也沒錯,雖不再是柳派,但看太後這作派確實像是已經痊愈了?遂也出列揚聲道:“天佑華國,太後終得回神誌,可喜可賀,實乃丙寅年的一大幸事。”

嚴翰雖曾一度與柳家來往密切,但上回宇文泓施壓後,也驚覺自己差點站錯了隊,這次老成持重地道:“皇上,還是不應掉以輕心,失心瘋這種病症還會有所反複,太後的鳳體違和同樣不是華國之福。”

“臣附議嚴太傅的話。”高禦史出列道,“自古以為正因為以孝為先,皇上雖不是太後親子,但孝道是一樣的。”

唐家也出列力挺嚴翰的言詞。

當即分成了兩派在殿上爭論。

宇文泓看到太後的嘴角輕勾,臉色有幾分沉著,無論她是不是還瘋著?隻要她現在看起來正常,就不能再以這理由將她關押在慈寧宮,不然天下他就是在挑釁天下人的價值觀,“安靜,朕身為天子,見到太後鳳體痊愈,自然是欣喜異常,但太傅與高愛卿等所言也在情理當中,太後定當小心鳳體。”

柳太後看到帝王挑眉看她,遂也輕輕地點頭應下,“那是當然,哀家吃了一次虧,豈會再吃虧?皇上放心。”同樣話中有話,這小子的臉上功夫越見了得,竟然一次色變也沒有。

“既然太後之病已痊愈,太醫院失職之罪還望皇上嚴懲。”柳晉安道。

宇文泓的手依然緊捏龍椅上的扶手,“不用柳相提醒,朕自也饒不過太醫院眾人,溫太醫屢次犯錯,即刻起解除太醫院院判之職,貶回原籍,永不敘用。”這處罰已經算輕了,若不是念在這老頭曾經為他立過功,不然定要重懲,“負責給太後治病的兩名太醫即刻斬首示眾,其他人等官降一級,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溫太醫沒想到撿回一條命,老淚縱橫地磕頭謝恩,而那兩名被判斬首的太醫卻是哭喊著被侍衛強行拖出大殿,沒一會兒,即有侍衛進來回報已經處理完畢。

沒有大臣嘩然,隻是年節一開立刻就見血始終像一層陰影籠罩在心間。

柳太後對這結果是滿意的,現在看還有誰敢指責她得了失心瘋?拄著權仗,臉上冷冷一笑。

宇文泓看了一眼已經敢微微抬頭的柳心眉,臉上又陰鬱了幾分,柳太後橫插了一腳,將暗殺真兒之事攬上身,讓這件事橫生枝節,也將之前的計劃都打亂,饒是如此,他也麵容平靜地道:“太後,你對真兒一直有偏見,朕以往都告訴過你不會給她封妃封後,你還不依不饒,讓柳家的死士去刺殺她,難道就不是犯了國法?”

“即使犯下國法,哀家也認了,荀真媚主,意圖讓皇上失去理智的判斷,哀家無法容忍她的存在,況且這是高祖元聖皇後的指示,她在夢中告誡哀家,要守住宇文氏的基業,一定要鏟除荀真這禍患。哀家也知皇上中其毒已深,所以才會令柳相派人去執行高祖元聖皇後的命令,柳宸妃的所作所為都是得到了哀家的指示,何錯之有?”柳太後立刻就反唇相譏。

有高祖元聖皇後做為保護傘,就算這小子再厲害,難道能忤逆了祖宗不成?所以她有恃無恐。

“何為國,何為家?太後身為一國之母,朕的母後,猶如江南大儒陳老所言行事應要處處為朕著想,可太後派人去殺荀真,就是對朕的匡扶?就是對華國的江山社稷著想?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國家,不顧朕之顏麵,太後就對得起高祖元聖皇後?”宇文泓也不甘示弱,處處指責她行事以己淩駕在國法之上,“朕剛才才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太後乃朕之繼母,朕亦不會偏私……”

“說來說去,皇上就是要為了一名宮婢而置孝道於不顧?”柳太後咬緊孝道二字。

“太後不要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荀真乃華國之臣民,身負著朕之旨意,太後此舉就是在挑釁朕之皇權,莫非太後想要以外戚代宇文皇室?”宇文泓寸步不讓,眼泛精光地看向柳太後。

柳晉安的三角眼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都差點忘了這小子當年隻憑一張嘴就讓宇文泰懷疑三皇子在華龍宮安插了人手,現在居然將柳家這第一外戚推上風尖浪口的位置。“皇上此言差矣,臣雖身為外戚,但行事仍遵皇命……”

“好一句遵皇命,朕可有下旨讓你去騷擾荀真?可有下令讓你私派死士去暗殺於她?柳晉安,你是老臣子了,朕也一向對你不薄,這就是你的盡忠?”宇文泓冷聲發難。

這話太嚴重了,等於是質疑柳晉安有不臣之心,逼得柳晉安忙又磕頭,“皇上誤解了臣之意,臣對華國忠心不二,對皇上忠心耿耿……”

“既然忠心,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暗殺荀總管事?天下誰人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將來太子之生母?”豫王宇文渚出列道,絕不容許這群外戚把持華國的朝政,這是宇文先祖打下來的江山,“太後此舉,兒臣看不慣,即使今日有違孝道,兒臣也要指責太後行事有所偏差。”

“沒錯……”

宇文泓的幾個兄弟紛紛出列,宇文泓的那幾句話刺激了宗親的神經,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將皇權分給外戚的,嚴格說來荀英也屬於外戚,荀家第一將軍世家的名頭雖蒙塵,但百年來深入華國民心,所以倒也沒有人指責他攬兵權過重。

局麵千變萬幻讓一眾朝臣都張大了口,原本以為元月無大事,哪裏知道卻上演了這麼一場巔峰對決,原本精神出小差的人現在都紛紛回神。

柳太後握著權仗的手指泛白,這小子好利的一張嘴,半晌,微昂頭,“即使哀家擔下了這壞人的名聲,也不能讓荀真存活,她至今仍未能為皇室開枝散葉,就這一條足夠她死一百次了,更何況她還是宮女出身?耽誤了皇上的子嗣本就罪該萬死。”

宇文泓冷笑數聲,“太後不怕暗殺她的時候,她已懷上了龍種嗎?自她出宮,朕私下去看過她數回,敬事房的太監都有記錄在案,太後為了一己之私就要置朕的子嗣於不顧,這可不是一個好祖母的應有之為?”

金鑾之上的兩人來回交鋒,似乎各有各的道理,但是宇文泓疑似荀真已懷孕的言論還是猶如將一塊麵團丟進熱油裏,頓時沸騰起來,荀真若懷了龍種,太後這行為就是謀殺皇嗣,一切又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