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聽到他這樣問,兩手抱緊兒子緊盯著他,眼裏有著戒備,隻怕是來者不善。
從那名男子身後有一名著淡綠宮女服的女子上前,那名宮女匆忙掃了一眼荀真,忙不迭地點頭,“沒錯,教主,她就是總管事大人,而她懷裏抱的是小太子。皇上最重視她與小太子。”
荀真微眯眼看著那名宮女,從她的服飾可以辯認出是尚宮局的普通宮女,連女史也不是,看她這從容的態度不像是被迫的,心中早已是轉了無數個念頭。遂又將目光鎖定戴白蓮麵具的男子,雖然看不到他麵具下的麵容,但不知為何卻感覺到他正在看著她譏笑,努力使自己的心神鎮定下來,“我不知你是何人?不過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宮裏,隻怕也是柳家的同盟,柳家是胡國奸細注定要完蛋,皇上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宮裏戒備森嚴,你若是強來,隻怕最後你也逃不掉,現在你若自動退走,我就當沒見過你,如何?”
那個戴白蓮麵具的男子譏嘲地低笑了數聲,“你真是天真,我隻要掌握到你及你懷中的孩子,還愁不能逼皇帝就範,柳大與宇文海那兩個人以為跑到金鑾殿上就有用,再怎麼樣都不及你懷中的小不點來得有價值。我也不為難你,乖乖地跟我走,我也保證不傷害你,如何?”最後那兩個字的發音一如荀真的語調,聽來戲謔得很。
荀真的麵容卻是一凜,輕笑數聲,“我與孩子又算得什麼?你真是天真,他是帝王,要什麼女人沒有?要生多少個孩子沒有?我又算得是什麼?你抓著我與孩子為脅,他就會舍下江山選擇我們了嗎?嗬嗬,自古以來有哪個帝王為了紅顏把江山一拋?你聽說過嗎?”
如果換成一般人聽了這樣的話都會有所動搖,這也是荀真的目的,即使外頭將她與宇文泓的情事傳得越來越邪乎,但是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如果憑借幾句話可以拖延時間,宇文泓一定會趕來救她。
但是這個人偏偏是前朝餘孽,隻見他麵具下的嘴角一勾,眼裏有著幾分讚賞,“你反應倒是快,以為人人都以為帝王為了江山可以六親不認,但是你知道前朝那名以宮女出身橫行六宮荒淫無道的貴妃最後的下場如何嗎?隻怕當朝的史書都沒有載,民間傳說皇帝最後棄她而獨自逃生,但事實卻是皇帝為了她不犧一死。江山美人從來都是帝王難過的關卡,而你與你的男人也麵臨著這樣的選擇,你也別把人當傻子,我從不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向荀真逼進。
荀真的心頭一緊,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看到他步步走近,不禁往後退,直至退到牆角,退無可退,看到孫大通等內侍護著她,而一旁的岑乳娘卻是蒼白著一張臉靠近她,小聲地道:“總管事大人,怎麼辦?”
荀真卻沒有言語,朝那戴著白蓮麵具的男子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如果我今日栽到你的手裏,好歹也讓我死得明白。”
“我是誰,你現在無須知道,放心,殺你目前還不是我的目標,柳大那兒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總要留著幾張有用的底牌,如果你哪天要死在我的手上,我自會讓你死得明白。”他謹慎地道,別以為他不知道荀真是在套他的話,一旦他暴露出身份,隻怕這個女人就會設法留下信息給皇帝,他由頭到尾都不敢小覷荀真這個女子。
荀真的麵色緊繃,這個男人的說話滴水不漏,連半句有用的話也套不出來,看到孫大通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一看即明了,下意識地就搖搖頭,但看到孫大通的眼裏少有的責備之意,再看了看孩子,遂狠心點點頭,孫大通這才臉色和緩。
突然,戴白蓮麵具的男子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身形一動,極其快速地向荀真衝去,荀真摟緊孩子一彎腰,孫大通卻是忙迎了上去,一出手就是狠招,盡量給荀真爭取時間。
荀真給岑乳娘等人使了個眼色,趁著孫大通等人攔下那戴麵具之人的攻擊,貓著腰抱緊孩子從這半包圍圈中出去,暗衛也在這個時候現身助孫大通對抗強敵。
戴麵具的男子的眼睛始終沒離開荀真,這個女子趨利避凶的本事也不小,其他的手下去攔截她,都被她與那群暗衛配合一一躲過,看到她抱著小太子就要衝出這間鬥室,想走,沒門!手下的劍一狠,趁孫大通沒有防備之時,眼裏閃著莫名的光芒。
孫大通感覺到腦海裏一陣刺痛,反擊的動作一慢,被對手一劍刺中腹部,頓時鮮血直流,倒在地上。
戴麵具的男人卻是幾次故伎重施,然後很快就將阻力一一排除。
而抱著孩子的荀真卻是極機靈地衝出這間鬥室,但一出到外麵即看到一大群的太監宮女都抬頭看著她,那眼神裏沒有尊敬之意,反而有著看獵物的表情,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身子怔在當下。
岑乳娘見狀,瞄了眼荀真,眼裏似是六神無主,不禁泄氣地道:“總管事大人,不若我們投向他們吧,好歹暫時可以活命,您看這群宮女太監顯然不打算放過我們……”
“住嘴,如果投降哪裏還能活命?”跟在荀真身後的燕玉倒是還能保持冷靜,不似蔣星婕那般在屋子裏直接就暈倒過去了。
“阿玉說得沒錯。”荀真道,看到那群宮女太監一步步走近她,似要逼她再回到那間鬥室中,“你們這是怎麼了?如果是被人操縱了那就早點清醒過來……”
突然,有幾名太監撲向她,她身子一側,然後後麵的燕玉用盡吃奶的力氣將手中抓著的掃帚狠命地扇下去,那幾名太監一吃痛動作有所一緩。
“你別想走,教主說過隻要用你及小太子的血祭奠白蓮聖女,那麼我們的罪都可以贖了,來世就可以投到一戶好人家,不用像這一世這樣在宮裏為奴為婢。”
一名宮女嚴肅著臉抓著她抱孩子的手腕。
“這種話豈能相信,你們是不是瘋了?什麼白蓮聖女?那都是騙人的,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嗎?這都是騙人的……”荀真試圖讓他們的大腦清醒過來。
一層層的宮女都包圍上來,有人喊道:“你住嘴,你怎麼會了解我們的苦楚?你不是皇後勝似皇後,皇帝對你的寵愛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你有男人有孩子,可我們呢?卻是什麼也沒有?你憑什麼打破我們想要投到一戶好人家的夢想?”
“沒錯,進得宮來我連那玩意兒也沒有,上對不起祖宗下無緣麵對鄉裏,隻要白蓮聖女洗清我這一世的罪孽,我就可以得救了,來世還可以娶妻納妾一世富足,荀真,你與小太子可是有用得很……”
“……”
荀真看到這一群人都被那個什麼白蓮聖女洗清罪孽的說法成功洗腦了,因一隻手被抓,隻餘單手抱住孩子,以前怎麼沒發現宮裏還有這麼一群人的存在?這個白蓮聖教到底是什麼時候打進宮裏的?
“殺了她與小太子,我們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對,殺了她與小太子……”
喊殺聲此起彼伏,荀真務求使自己鎮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不然就難以逃出生天。
偏偏在此時,那戴著白蓮麵具的男子卻是從裏麵走出來,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卻是嘲笑地看著荀真,“你沒想到吧?這可是我的教眾,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荀真嘴角冷笑,“你抓我無非就是要脅皇上,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這是做夢,異想天開,用那種謊言來控製住他們,連光明磊落都沒有,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臭丫頭,好利的一張嘴。”戴白蓮麵具的男子諷道,瞬間舉起手來,“抓住她,你們都想要來世投到一戶好人家,就需要她的血來祭奠白蓮聖女,這樣聖女才會賜下甘霖,你們這樣才會得救。”
“是,謹遵教主之令。”一群宮女太監都應道,尤其是那名抓住荀真的宮女卻是最興奮的,應聲也屬她最大聲。
燕玉想要舉起掃帚再度衝上去救荀真,誰知那幾名吃過她虧的太監卻是合力攻擊她一人,雖然掃帚仍在揮,但卻沒有一開始那種突如奇來的效果。
荀真抬腿用膝關節捅向那名抓著她的宮女的腹部,她一吃疼,手一鬆,她這才趁機試圖跑出去,才跑了兩步,包圍圈越縮越窄,頓時惟有兩眼緊盯,邊走邊退,而那群人卻是如貓抓老鼠一般地看著荀真。
遠處那戴著白蓮麵具的男子的雙眼裏露出好玩之意,看來很享受這種戲謔的感覺,一身白衣看似高潔。
荀真這回卻是叫苦不迭,孫大通及那群暗衛都沒出現,可見已經被敵人放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
看了眼懷中仍在熟睡的孩子,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仍能睡?她這做娘的卻不知是笑好還是哭好?“兒子,我們母子倆這回看來是在劫難逃了,你爹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來?都是娘沒用……”把兒子抱高,用自己的臉蛋摩挲他的小臉蛋,眼裏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