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方瑾喝道,在這王庭裏敢這樣拉住她的人不多,回頭看去,是個不認識的男人,另一隻手已經是暗中摸好匕首,“你拉著我做甚?你若殺了我,就要受到單於的懲罰……”
那個男人看了眼左右,沒有人影,這才低聲地道:“方姑娘,你不要緊張,我是奉皇上之命潛進胡國王庭的,這段時間我總想要找個機會與你接觸,但你總是在王帳周圍,我不敢貿貿然與你接觸,就是怕害了你。”
華國安插在胡國的探子?
方瑾感覺到腦海似有一聲巨響,這唱的是哪一出?怎麼會有華國探子在胡國王庭?此時她的大腦在轉無數個彎,目光多了探究之意,打量了他半晌,最後冷笑道:“你是誰派來試探我的?告訴你,我對單於與閼氏之心可昭日月,絕沒有半分私心,你莫要害我身首異處,不然我做鬼也饒不過你。”將手中的匕首向這男子猛然刺去。
男子的身體猛的向後一退,眼裏有著怒火,沒想到方瑾是這種火爆脾氣的女人,“方姑娘,我並沒有騙你,也不是單於與閼氏派來試探你的,你大可以放心……”
“放心?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你哪有半分像華國人?”方瑾一副你別把她當傻瓜耍的表情。
“我有告訴你我是純血統的華國人了嗎?”男子微動怒道,警惕地四處張望,然後小聲地道:“時間不多,我就簡單一點說,我身兼兩國血統,你應看得出我不是純血統的胡國人……”
方瑾聽著這個男子的自述,對於他的經曆不太感興趣,那些話聽來也合情合理,皇帝與荀將軍確實有可能會讓人混進胡國王庭裏破壞,但是她來了這麼久他們也沒有出現聯絡過她,而她也不想攙和進去,自己一個行動有更大的隱蔽性與安全性,最後微皺眉地打斷他的話,“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在這裏誰敢輕易地相信別人?我方瑾不是傻子,你若是皇上的人那就繼續為皇上辦事即可,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
最後,她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意地道,心裏想著老單於應該急著要找她了,確實不宜在此多逗留,抬腳正要走。
那個男子沒想到方瑾是這樣的性子,本以為她能接近老單於,能更容易成事,但是她卻是這樣的態度,“方姑娘,你不打算回華國了嗎?我打聽到你是來自帝京皇宮的……”
正要走的方瑾卻被回華國幾個字吸引了,猛然回頭,這回倒是認真許多地看向這個身材瘦削的男子,他若真的是皇上密派的人,那麼必定有法子可以傳信給荀英,自己要回去就會容易許多,不過謹慎能駛萬年船,“你有什麼憑證能證明你自己?”
男子低聲笑了出來,看來她由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他,看到她的麵容清冷地看著他,這才收起笑容,從懷裏掏出一物遞給她,“方姑娘來自皇宮,必定認得此物吧?”
方瑾狐疑地伸手接過此物拿在手上,低頭一看,這是華國皇宮暗探所用來證明身份的物件,其實這個男子將這個交給她看是冒險了,若不是白蓮教擾亂宮廷之時,她在真兒的身邊見到過此物,不然是絕對認不出的,“你真的是華國派來的?”
男子低笑幾聲,“我何必騙方姑娘?不瞞姑娘,安胡閼氏意圖要遷王庭來爭單於之位也是我給她的主意,這樣的消息一出,王庭焉能不亂?”
方瑾這時候才有幾分相信他,知道此人叫阿輝,美眸轉了轉,將那信物遞回給了他,再問了幾個私密的問題,這才漸漸地相信他就是華國派來潛伏在安胡閼氏身邊的。
男子見她不再懷疑他,臉上微微一笑,正想要她配合自己行事,誰知這時候卻有人過來喚著:“方瑾,你在哪兒?單於宣你……”
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裏的小心翼翼,方瑾悄然看了一眼,伸手輕拍阿輝的肩膀,遞了個眼神,“你先回去,等以後有機會再聯絡。”
阿輝點了點頭,然後從帳篷的另一方趕緊離去,方瑾輕撫了一下秀發,然後才施施然地出現,看到那尋她的侍女正瞪著她準備嗬斥,但被她先聲奪人地斥責了一通後,那侍女這才收起了傲慢的態度,板著臉將單於找她的話重述了一遍。
方瑾沒有搭理她,而是舉步往王庭而去,對於阿輝其人她還是有些懷疑的,心下也在打著小九九,看來要私下找人問詢一番,要做到不讓人起疑地打聽,心中漸漸拿定了主意,如果他真的是華國的暗探,那就太好了,對於重回華國,她更添了幾分自信,一時間,心情大好。
在王帳裏,單於對於她的晚歸大發雷霆,但在她的乖巧討好及花言巧語下,漸漸地息了火氣,但是那黃金權仗卻是幾次差點揮到她的身上,她借故避開這才沒有受皮肉之苦,老實本分地給老單於按摩身子。
老單於舒服地輕哼了一聲,那雙渾濁的藍眼看了看低頭的方瑾,一個長得不錯的華國女奴,若不是他現在有心無力,說不定會收為己用。
方瑾感覺到老單於的目光帶了幾分淫味,心裏厭惡得很,但臉上卻是笑開了花,更添美豔,“單於,這樣可舒服?我準備再給單於的藥裏添上幾味輔助性的,助單於早日康複,再展雄姿。”
這話在這個時刻說來頗曖昧,老單於的心頭一陣火熱,對於一名不用為他生兒育女的女奴,是不是處子並不重要,他布滿老人癍的手突然覆在方瑾的手上,眼裏迸著火花。
方瑾的心中一片惡寒,都已經是一隻腳踏入棺材的老頭了,還這樣握著她的手,真是老不知羞,但她又不好隨意掙脫,就怕引起這老頭的懷疑,聽到他那滿是口氣的嘴湊近她道:“小美人,你說的是真的?我還能再展雄姿?若能成真,我必讓你成為夫人。”
方瑾死命地忍住,不讓臉上的笑容有異樣,“單於,我何時騙過你?隻是現在單於不適宜行房,應以養生為主……”她想要慢慢收回手,但是老單於卻握得很緊。
王帳的入口處此時有騷動,安胡閼氏與呼延讚雙雙進來,方瑾機警地瞄到他們進來的身姿,猛然收回手,“單於,你不要這樣……”這聲音又嬌又柔,聽來似有還無的委屈,撩人得很。
老單於的心神一陣蕩漾,而進來的兩人卻是瞬間黑了臉。
呼延讚握緊拳頭,不滿地暗中看向父親,方瑾是他的女人,他還想要色心不死地染指她,也不看看自己還能活多久?然後是狠狠地瞪向方瑾,在華國時她這樣的聲音隻有他能聽,可看到方瑾雙眼含淚似受盡了無窮委屈的樣子,他的心頭狠狠一震,真想不顧一切地上前去攬她在懷,這樣的美人有著胡國女子不具備的風情。
方瑾在老單於看不見的地方用著悲哀求救的眼神看著呼延讚,怕表情不到位,她還在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直把呼延讚眼中的憐惜之情越看越深,這時候才嘴角不可察地微微一勾,甚好。
安胡閼氏看到方瑾那個表情時,這才心裏平衡了一些,罷了不過是一個華國女奴,怎麼爬也不可能爬到她的頭上?遂像個體貼的妻子般上前坐到老單於的身旁,“單於,近來身子可舒爽了些?”
“嗯。”老單於隻是鼻子裏輕哼了一聲,對於這個可能給他戴綠帽的女人,他早已是惱火至極,但是胡國局勢不好,不能在這個時候提廢閼氏之事,以免安氏部族有意見。
安胡閼氏的臉上一僵,這老頭是越來越惹人憎,努力地暗中深呼吸一口氣,惟持臉上假意的關懷,不顧老單於那冷臉冷聲,親切地問候著。
老單於不再搭理安胡閼氏的問候,而是看向一旁的兒子,“阿讚,守護王庭的士兵調集得怎樣?其他幾大部族的族長可有異意?”
“都應下了,說是會在近日就調兵前來與我們呼延一族的士兵整編守住王庭,今日收到了戰報,華國的荀英已經深入草原腹地,一路上高奏凱歌,現在除了安氏等幾大部族之外,一些小部族都怕了他……”呼延讚的眉頭皺得很緊,荀英往前推進的速度太快了,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當老單於聽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仍有人想著要趁機撈好處,臉色就氣得漲紅了,呼延勃這個野種倒有一句話說對了,就是王庭裏這些人都太自私了,即使對他不滿,現在他也不得不采用他的策略調動兵力集中對付荀英,若是任由他打到來,那胡國將有大麻煩,安胡閼氏的遷王庭之事隻能是在萬不得已下才能使用。
安胡閼氏想要給老單於撫一下心口順氣,莫要在這個時候氣死了,但老單於卻是一把推開她,招手讓方瑾上前來給自己按摩。安胡閼氏看到方瑾暗中歉然地看了她一眼後,即走上前來,她本想罵幾句的,但在老單於的一瞪下,惟有咬著嘴唇站起來將座位讓給方瑾,握緊手中的閼氏權仗退到一旁,這是奇恥大辱,恨不得用眼光送這老頭歸西。
方瑾在麵對老單於時就不會擺出什麼歉疚的表情,而是乖巧的麵容,這討得老單於對她更為喜愛,隻是可惜某處不好使了,而呼延讚的眼神裏多了一種名為嫉妒憤恨的東西,對於這個現在還占著單於之位的老頭,他的耐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