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不可這樣對你四姐姐說話。”
蘇適雯佯裝不快地低斥,可嗓音輕輕柔柔的,聽上去也不像是真的生氣了。
五姑娘不以為意地撇嘴,絲毫不放在心上。
蘇適雯回眸再度看向蘇婉容的時候,唇角噙笑,嗓音帶了幾分歉意,
“五妹不懂事,素來口直心快的,四妹妹莫要放在心上了。”
說到這兒稍頓,蘇適雯狀似無意地又瞧了眼四姑娘盤得整齊精致的發髻,口中柔聲笑道:
“不過四妹妹這個年紀,花容月貌的,素素淨淨的就很好看。學著宮裏那些貴婦人穿金戴銀的,反倒是顯得俗氣了些。”
聽到此處,蘇婉容不動聲色地抬眸,瞥了眼蘇適雯自己頭上戴著的那垂珠牡丹花鈿,雖不如金釵名貴,卻也是精雕細琢的。
回味著蘇適雯方才的話,蘇婉容挽唇笑了下。
她和這二姑娘前後也不過錯了幾個月份,二姑娘自己又能比她大上多少?
自己不過一支釵子,便是俗氣。
莫非隻有二姑娘自己穿金戴銀,珠光寶氣的模樣,才配稱得上富貴氣派嗎?
蘇婉容低歎,當年的自己也當真被淤泥遮了眼睛,怎生會總以為這二姑娘是一仁慈心善之人,處處為她們這幾個偏房妹妹們著想呢。
不過此時,蘇婉容卻是故作不知,她綻唇又是一笑,
“二姐說得極是,婉容原本年紀小,自然不如二姐懂得多。今後這如何穿戴,還有其他許多事情,都得多多跟二姐請教才是。”
這話說得規規矩矩,讓人揪不出錯處。
可那蘇適雯聞言卻是莫名一怔,總覺得今日這四姑娘似乎話中有話。她抬眸望去,又見蘇婉容笑得真誠可人,並無端倪。
這才狐疑地收回視線,心道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幾個姑娘說話間,門口的小丫鬟掀起珠簾,老祖宗已在大夫人的攙扶下,拄著梨木雲紋鳩杖顫顫巍巍入了堂屋。
蘇家這老祖宗,體態偏胖,天庭飽滿,雖年過六旬,身子骨倒還硬朗,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落座後,一如往日,老祖宗眼角風都沒瞥向四姑娘或是五姑娘,直接朝二姑娘伸出手,慈愛地笑道:
“瞧瞧我這小心肝兒,稍微拾掇拾掇,今日入了宮,那些郡主公主什麼的可都是不輸的。”
二姑娘蘇適雯是個會來事兒的,嘴也甜,又是長房嫡出,自然討老祖宗歡心。
聽了老祖宗這句,蘇適雯盈盈笑著就快步朝老祖宗走去,嗓音嬌軟地喚了聲“老祖宗”,好不開心的模樣。
她靠在老祖宗身邊,熱絡地握住老祖宗的手。
“老祖宗誇得過了,適雯不過蒲柳之姿,哪裏比得上宮中那些千嬌萬貴的公主郡主們呢。”
老祖宗看自家姑娘,總歸是越看越順眼的。聽蘇適雯說了這句,老眸中滿是不以為意,
“你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太謙虛了些。別說宮中那些公主了,就是放眼長安城,又有幾個貴女小姐的能比得上我家這雯姐兒?”
立在一側的徐姨娘,牽著五姑娘的手,聽了老祖宗在眾人麵前這樣大肆誇獎長房的姑娘,內心是又羨慕又嫉妒。
但被誇的蘇適雯麵上在笑,心裏其實並沒有那樣高興。
這真不是她在謙虛,她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自己又怎會不清楚呢?
她確實頗有姿色,但若是與滿城的貴女美人相比,那也不過是中上之遊。說起姿容秀美的,那四房庶出的婉姐兒聽說竟是時常被外人誇獎。
蘇適雯壓下心頭那股子莫名不適的滋味兒,目光便似有若無地朝蘇婉容的方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