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容卻是笑著搖頭:“月信這樣的事情,晚個一日兩日的原本就極為平常。而且你這丫頭方才不才說了麼,我即便真懷上了,眼下日子這麼短,禦醫也不定診的出來,且再等幾日吧。”
禦醫風風火火地過來了,結果一把脈,又是空歡喜一場。這不是平白給自己尋不愉快嗎。倚翠想法和娘娘不一樣,娘娘畢竟身為皇後,鳳體嬌貴的,那是半分都馬虎不得的。
這會兒正欲開口勸上兩句呢,便有外間的侍女上前通傳:
“啟稟皇後娘娘,太師府的老祖宗乘著馬車過來了,因為身上沒有令牌,這會兒在宮門口就被侍衛攔下。老祖宗說有要事求見娘娘,請娘娘派人接她入宮。”
一聽見老祖宗這三個字,蘇婉容尚沒開口呢,倚翠就先皺起了眉頭。
想起老祖宗從前的種種行徑,倚翠忍不住低聲提醒道:“這老祖宗幾次三番為難娘娘,今日求見娘娘,還不曉得肚子裏麵又賣的是什麼壞主意呢。娘娘您還是別見了。”
侍女聽了,麵上卻是頗有難色。躊躇著說:
“原本陛下早前就吩咐過了,閑雜人等是不好隨便拜見娘娘的。可是不叫這老祖宗進來,老祖宗就趴在宮門口哭上了,哀聲求著娘娘見她一麵……眼下外頭好多人都圍著看呢。這老祖宗畢竟是娘娘的親祖母,侍衛們便是想要趕人,也不敢隨便動手啊。”
蘇婉容聽了這個,唇畔當即溢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想來經了幾日前當眾賠罪一事,老祖宗臉徹底丟大發了,感情眼下再丟個什麼人,這老人家倒是也一點不在乎了。
可老祖宗能丟的起這個人,她還丟不起呢。
老祖宗這些天在長安城可算是出了名的,誰都曉得這個是太師府的老祖宗,是她晉元皇後的親祖母。
這會兒趴在宮門口哭,嘴裏還一直念著她的名字。這若是不曉得的,還以為她這個做皇後的苛待老人,仗勢欺人呢。
當下便冷笑著吩咐道:“去,把老祖宗請來鳳儀宮。一個老人家趴宮門口哭成了這副樣子,這若是給有心人傳出去了,不知像什麼話呢!”
**
當蘇婉容在侍女們的簇擁下,行至前廳的時候,老祖宗早便已經侯在那裏了。
一瞧見了身披華服的皇後娘娘駕到,老祖宗馬上從梨木鐫花椅上站了起來,根本就不敢直視蘇婉容一眼的,低垂著一張老臉,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了她的麵前。
“老身給皇後娘娘請安。”
老邁的嗓音恭恭敬敬的,就連跪在地上的姿勢,也是誠惶誠恐的極為規矩。
這難免叫蘇婉容感到有些意外。
畢竟老祖宗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在太師府高高在上的隻手遮天,沒幾個人能真正被老祖宗放在眼裏的。更莫要提她這樣庶房生養的低微姑娘,蘇婉容通共活了兩世,這都已經是兩輩子了,哪一次老祖宗見著她不是一副的尖酸刻薄模樣?從來也沒給她一次好臉色看的。
就連她這輩子到了後來,冊封皇後。老祖再見著她時,也是一副好像是她走了八輩子的狗屎運,老天爺瞎了眼才讓她坐上了鳳位的模樣。甚至千方百計地想讓自己的寶貝嫡孫女頂替了她的皇後位置,那態度可是頗為理直氣壯的呢。
如今這老祖宗,仿佛一夕之間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像個霜打的老茄子似的,卑躬屈膝地跪在那裏。
這轉變委實太大,太快,一時之間蘇婉容是真有些適應不了。
蘇婉容當下淡淡地瞥了地上的老祖宗一眼,讓她站起來,坐回椅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