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是懷著身孕的人了,怎的還這般莽莽撞撞的。”
男人嗓音低沉溫和,左手握著她的手腕,右手搭在她的後腰上。因為她懷了身孕,這樣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對待她時,動作都是輕柔謹慎的。掌心寬厚,溫熱得令人安心。
饒是蘇婉容方才在蘇適雯麵前表現得再如何雲淡風輕,可是她到底是個女兒家,又是第一次懷上了身孕,心裏哪能一點不怕的呢。
她這兩輩子實在都是多災多難的。上一世,不明不白地就這麼去了,好在去的孜然一人。
可是這輩子呢,好容易懷上了自己的子嗣,以為自己得到了老天眷顧。看不順眼她的,想要加害她的人還是這樣的多。
她隻是盼著能把肚子裏這個平平安安生下來,然後安安分分地過著最尋常的日子罷了。可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卻是見縫插針的防不勝防,她就算是躲,怕都是躲不及的。
胤莽見她不說話,擰著眉低聲喚了她一句:“婉婉?”
她還是不吭聲,卻是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他後背的衣袍,柔軟的嬌軀窩在他的懷裏,輕輕地顫抖。
胤莽錯愕地低下頭,卻察覺胸口被一股溫熱逐漸給濡濕了。他呼吸一窒,整個人一下子仿佛僵在了哪裏。
“婉婉?”
兩個字,他喚得小心翼翼。整個人保持著微微彎腰的姿勢,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她哭了,哭得無聲無息。胤莽隻覺得自己胸臆哪裏的一拳之地,直接被她的淚水給泡軟了,泡爛了。
“好端端的,不是上山求符的麼?小姑娘家家的,怎麼說哭就哭了。”
粗糲的的掌順著她的腦頂,輕輕撫著她柔軟烏黑的發絲。他低聲這樣喃喃,右手一直牢牢護著她的腰肢。
“可是方才求的符文不好?大不了朕帶你去別的寺廟再求此好的便是。再不濟,咱們下回不來了,左右這佛法,也沒什麼好信的……”
弦音法師賜給她的符文實在沒什麼不好的,是上上簽,大吉。她隻是自己心裏擔心罷了,擔心自己仍舊渡不了命中的劫數,擔心她無法護好她的孩子,將她的孩子順利地生下來。
她還是不出聲,纖細的肩膀卻抖得更厲害了。好似他的安慰根本就沒有用,甚至起了反效果。
其實原本也是,他根本也不是個會安慰女兒家的人物的。一時間也沒了法子,隻得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盯著她哭,實在看不過眼了,便小心地輕聲哄上一句。
從李公公,及周嬤嬤等人的角度來看呢。就見昔日裏冷峻威儀的帝王,眼下手足無措地彎腰站在那裏。右手笨拙地拍著皇後娘娘的後背,時不時低聲哄上兩句什麼,聽不清具體的內容,可是依神色來看,那嗓音必然也是溫柔至極的。
等到回到馬車裏的時候,蘇婉容已經緩過來許多。
大概懷著身孕的女人家,情緒總是有些波動銘感的吧。現在想想,方才的自己是在也是有幾分衝動了,還在寺廟裏呢,當著那麼多香客的麵,趴在男人懷裏就那麼不管不顧地哭了起來。蘇婉容此時回過神來的時候,內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