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時哥,你可不能被他給騙了!要我說,你最該防著的就是他!”窗外,舉著勺子探著腦袋的秦遊毫不客氣的拆台。
宋時愣住,看看陽牧,又望望秦遊,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都這麼說。
陽牧不爽的瞪向秦遊,眼刀能殺人。
秦遊卻完全不會被陽牧嚇著,搖頭晃腦的控訴:“小時哥你想想,你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敢騙人說你是他的夫郎,可見這人絕對沒安好心。你啊,千防萬防,最應該防的就是這個大流氓!”
宋時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來,忙不迭的點頭認同:“這倒是真的,這人壞得很,就愛占便宜!”
原本緊張的氣氛都被秦遊這神來一筆的控訴給打破了。
陽牧也不知自己是無奈還是鬆了口氣,到底沒再跟宋時講下去。
吃過飯,三人要去鎮上給陽牧治傷。
雖然陽牧覺得,宋時給他用的藥該比這邊鎮上郎中能開出的方子好上十倍。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這傷情哪怕沒讓他變成海裏浮屍,現在也該是躺在床上等死。
可他此時不說一身輕鬆,起碼也不是重傷人該有的樣子。身上沒起燒,腦子沒攪渾,更沒趴在床上當廢人,讓太醫院的老院正急得團團轉。
不過宋時可沒陽牧心大,到底沒打破傷風,又在海裏泡了那麼久,雖然看起來陽牧活蹦亂跳皮糙肉厚,但得要大夫看過確診才算數。
陽牧拗不過宋時,這趟鎮上之旅就被安排在日程上了。
出門前,陽牧特意把宋時給他纏的紗布拆掉,又用清水仔細把傷口沾著的雲南白藥清洗幹淨,這才纏上秦遊家的普通白布。
宋時看得直心疼,有點懂了陽牧對他必須隱藏自己的堅持,和自己之前在這件事上的疏忽。
“你要真能明白,我遭這點罪也就值了。”陽牧笑得十分欣慰。
秦遊小少年看著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宋時,故作老成的大搖其頭,感慨宋時不長記性,被陽牧那流氓一騙一個準兒!
他們要去的周鎮,其實並不是官府設置的,而是被附近最大的海賊流沙寨控製。
周圍一帶的海賊們通過周鎮與陸地交通補給,也給周鎮的百姓提供便利。算是半治理的狀態。
這樣的鎮子在沿海數不勝數,附近的漁村幾乎都依靠鎮子生活。
宋時聽得目瞪口呆:“海賊這麼猖狂?你們的官府就放任不管?”
陽牧沉默。
秦遊嗤笑:“官府哪有本事能管得了?他們呀,隻管北邊和內陸,才不管我們沿海百姓的死活呢!”
“不是。”陽牧突然出聲。
宋時期待的看向陽牧,希望從他口中聽到點不一樣的。
陽牧受不住宋時的期待,回避了眼神,苦笑:“官府不是不想管,是有心無力。”
隨著陽牧的敘述,宋時漸漸明曉了自己身處的情境。
這是一座名為“昭原”的大地,這片土地上生長繁衍的人自稱“昭人”。昭人綿延數千年,經曆了無數國家與朝代的分分合合,依舊延續著他們的文明,屹立不倒。
如今治理昭原的是“鹹淵”。之前鹹淵忙於與北方外族作戰,當時的皇帝不想腹背受敵,被迫閉關禁海,導致海上盜賊猖獗,肆意劫掠,成為鹹淵的痼疾。
濱海百姓都受夠了海賊的苦。
可現在的鹹淵沒有強大的海船,沒有強盛的水軍,完全不足以與半治了濱海的海賊們抗衡。
“所以,船很重要……”宋時喃喃。
“對,船很重要。”陽牧注視著宋時,強調。
“我……”宋時猶豫。
“什麼也別說。”陽牧止住宋時。可一對上宋時的眼睛,陽牧又有些挫敗,歎息,“至少不是現在。”
宋時信賴的點點頭:“聽你的。”
陽牧簡直承受不住,隻能摁著宋時的腦袋不讓他看自己:“再等等。等我……再等等。”
宋時掙紮出自己的腦袋,把自己被揉成雜草的短毛耙耙順,咕噥著抗議:“說話就說話!不許動手!”
“小時哥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秦遊疑惑,“還得陽大哥一點點教啊。”
陽牧瞥向秦遊,點了他一下,盡管臉上帶笑,目光卻滿含威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知道嗎?”
秦遊忙捂嘴,拚命點頭。
小漁村附近的海淺,船隨岸走,隨便停在什麼位置,拖上岸就是了。
周鎮靠的海卻是深的,大大小小海賊船停在碼頭上,上頭一麵麵旗子飄揚,遠遠瞧著頗為壯觀。
秦遊劃著借來的小船,越過碼頭往前一段,就見到一處架著長木板,木板上立著一根根樁子,樁子上拴著一隻隻小船。
這邊說是碼頭都嫌簡陋,卻是百姓停靠的地兒。
從這邊上岸,秦遊輕車熟路的帶著兩人直奔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