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有著一雙嫵媚的眼的小妾,此時已身首異處,殷紅的血濺了滿麵。

“別……別殺我,我……我雖為監斬官,手下性命無數,可我一生行善積德,奉佛吃齋,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啊!”

“十四年前,沈將軍是經你手斬首的?”

他對著眼前那個閻羅般的少年,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沈將軍私通敵國,罪及九族,聖上下旨屠戮滿門,非是私心怨懟,是我等小吏不得不從啊,少俠,少俠,我若不從,掉腦袋的就是我全家老小啊!”男子雙膝跪在床上,急得雙手緊攥住他的衣角。

少年暴目欲裂,青筋迸張,一手捏緊男子的喉頭,怒斥道:

“聖上亦下旨,令你奸|淫其妻女麼?!”

赤|裸男子雙目圓睜,喉頭間發出緊澀的聲音,雙手本能性地抓上他那捏住自己的手臂,卻抓到這閻羅手上纏複的疤痕。

到窒息處,他一張口大張,舌頭不自覺吐露出來。

少年雙眸狠厲,手上用盡,生生捏斷了男人的脖頸。

將男人的屍身甩落在床榻上,他神色冰冷地對著那具屍身道:“這樣的死法,便宜你了。”

他緩步走出,如白日信步,不緊不慢,走至近偏門處,卻聽見一處踩斷樹枝的聲音。

猛然回頭,身後卻空無一人,雙眸一凜,他停頓在原地。

是隻害怕地發抖的小獸物。

此時的殷離正瑟瑟發抖於灌木叢中,她半夜裏聽見有人淒厲的尖叫聲,一時被吵醒,出門探探情況。

走至那美嬌娘房外,看到窗上赫然濺出一道血漬。她的喉嚨裏有尖嘯聲要掙紮著衝破出來,被她用理智死死壓住,她步步後退,不意那殺人凶手亦緩步走出門外。

殷離躡手躡腳地走入灌木叢,低伏著身子借這落滿棉絮的枝節掩藏住自己的身軀,天實在太冷,她一顆心更是驚恐地發冷,那身軀竟篩糠似發抖。

她感到背後一陣發涼,一道影子罩在了自己身上。

她身子一陣顫巍,心懸在了嗓子眼,本能反應下想要逃跑,理智卻將她的足扣下,跪撲在跟前。她下意識地作了瞎子的模樣,手在那地上胡亂摸索,眼睛看著空氣,嘴裏嘟囔道:“阿黃,阿黃,你在哪裏?”

身後的影子滑到她眼前,她餘光瞥去,是墨色的衣角。

她硬著頭皮用兩隻手向前摸索,摸到這人的墨色緞麵的靴子,麵上驚恐,後步步後退,嘴裏道:“這位爺,這位爺,我無意闖入您的院子,隻是我的阿黃……我的阿黃走丟了。”

此時她的角度,看清了這個人的樣貌。

從墨色的衣角向上,是一雙沾滿了鮮血的手,右手指節修長,卻有深紅色的疤痕寄生盤複而上,纏繞著那隻臂洶湧著躲進寬大的袖袍中。

她猝不及防地便瞥到了他的麵容,是一張極為俊逸的臉,若是平日時候,她定會癡看上好些時候,墨色的眸,直挺的鼻,緊抿的唇,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淺。

他此時分明是言笑晏晏的模樣,可他那墨灰色的眼眸太冷,似乎眼前的不過是一具橫屍荒野的無名屍,那裏頭有一塊暖不化的冰,觸之生寒。

殷離麵上出了冷汗,一顆心被驚恐籠罩,此時卻要繼續演這出盲女的戲:

“阿黃,阿黃,你在哪裏?”

少年看著這小乞丐烏黑的麵容,和他那衣兜裏撲在地上的饃饃,輕笑著蹲下身去。

被疤痕雕刻的右手挑起她的下巴,柔聲說道:

“你在找什麼?小姑娘?”

這樣溫柔的詢問卻另她的眼眶裏盈出了眼淚花兒,她的眼睛聚焦在空氣中,哭訴道:

“我在……我在找我的阿黃,我的小狗兒,它……它不見了!”

他的手輕撫上那盛著兩汪春水的大眼睛,薄薄的眼皮下,是她的驚顫,感受到她的害怕,少年臉上帶了憐惜之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