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步輦(1 / 2)

“腳歪了?”

夏雲川薄唇一勾,聽不出喜惡的重複了一句。

阿春強自鎮定,也不愧劉樂陽特意讓了阿春來赴約,無論心裏如何,麵上已經煞有其事地鄭重點頭道:“但好在不嚴重,仆婦已為縣主敷腳揉了淤塊,現在隻有些許淤青,修養四五日即可。”

頓了一頓,又道:“今日失約,縣主深覺有愧,剛才已差人去周邊農戶處收些羊肉和野味,給夏將軍和外麵紮營的眾將士加一頓夜宵。”

滴水不漏,把所有的話口都堵上了。

夏雲川不怒反笑,舉目望著遠處的驛站,唇邊噙著一抹涼薄的笑意,意味不明地“嗬”了一聲,道:“不愧為劉家女郎,思慮果然周全,那就好好休養。”

驛站後院,燈火輝煌。

劉樂陽撫掌大笑,星眸在一室的燈火映照下越發熠熠生輝,“哈哈,才回了這一句,表情如何?可是很難看,又不得不忍著。”

說罷,一腳獨立,一腳緩緩高舉過頭。

身體嬌軟柔韌,哪有一點行動不便。

阿春跪坐一旁,看著日常睡前練體的劉樂陽,一貫帶著英氣的眉眼,染上了幾分無奈。

“阿春沒敢看,倒不知道夏將軍當時神色。“阿春斟酌著說,“夏將軍看著性子有些冷,阿春拜見太子時都不覺這般\"

一時找不到恰當的形容詞,阿春有些語塞。

劉樂陽放下高舉過頭的腳,又是一個後下腰,隨口搭話道:“夏大是上過戰場的,親自手刃的敵軍怕也不少,身上自有戾氣,尋常人見了多少有些膽怯。太子雖是儲君,卻一直在長安養尊處優,二者必然會有不同。”

阿春見劉樂陽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雖覺劉樂陽這番說辭在理,但還是有些不安,道:“如今見夏將軍一表人才,又和劉家有舊,想來還好。但河朔三鎮曆來名聲昭著,即便有些言過其實,可素來無風不起浪,阿春覺得還是當別太過為好。”

可怎麼別太過呢?

正如她說的,河朔三鎮一直惡名在外。

他們一行人不過十餘人,夏雲川一方卻有三百鐵騎。

如今夏雲川約自家縣主黃昏之後,縣主之前沒有應約,顯然是婉拒了,稍微想一下就明白,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相約,顯然是仗勢而為了。

如此一想,除了縣主這樣婉拒,還真找不到更妥貼的處理辦法。

隻希望後麵這五日能順利過去,到了長安也就好了。

阿春愁眉不展。

主仆五人,相伴多年,阿春想什麼,劉樂陽豈會不知。

劉樂陽直起身,抹了抹額頭細密的汗珠,結束每晚半個時辰的形體鍛煉,道:“放心,我省的。”

路途顛簸又枯燥,難得找個樂子一樂,但也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

次日起來,劉樂陽特意梳妝了一番,為了配合腳踝受傷,還大費周折的畫了一個素顏妝。

想她自想出素顏妝以來,所用次數不過屈指可數,如今僅僅數日便已畫了兩次,這可已經足夠給麵子又足夠謹慎了。

到了乘車離開的時辰,劉樂陽還是用了膽子最大的阿春攙扶著,步履蹣跚地緩步而行。

一時出了後院,就是夏雲川住的前院。

隻見院中四下無人,唯有夏雲川負手立在庭院中。

日前才上演過這一幕,劉樂陽早有準備。

她就頂著夏雲川緊迫盯人的視線,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為了不露破綻,劉樂陽真當自己右腳不良於行,幾乎全靠左腳支撐,又要維持行止間的風姿美儀,緩緩幾步走下來,不覺出了一些薄汗。

再看夏雲川,居然一動不動地立在那看著,任她辛苦慢行,頓時來氣。

就這還肖想她!

見她受傷了都不知道自己走過來一下。

那就且等著。

劉樂陽索性刻意放慢腳步,一步一停地施施而行,生生將四五十步開外的小院子,走出了百步見方的架勢。

夏雲川看著終於走到跟前的劉樂陽,目光一掃而過襦裙下露出藕荷色絹履的玉足,道:“縣主看上去腳傷頗重,區區幾步就走了如此之久。”

劉樂陽隔著帷帽前的薄紗,皮笑肉不笑地虛應道:“好多了,隻是兒自幼怕疼,恐走快了會疼,方才放慢了腳步。“

回了一句,話鋒一轉,道:“讓夏將軍久等了,不知今日夏將軍又有何事?”

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一慣清亮大方的語氣,大概因著籲籲的嬌喘添了一絲嬌滴滴的味兒。

隻是一個“又”

夏雲川低低一笑,沒有說話。

劉樂陽不明所以,這會兒費勁走過來已經耗了耐心,幹脆把今日準備的事行了,這就一把撩起麵前的薄紗,仰起頭來。

整整八日不曾見的一張鵝蛋臉兒,就這樣露了出來。

肌膚白膩光澤,似有淡淡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