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嗤拉一下,她扭頭笑道:“明月樓裏帶來的。”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四阿哥低吟一聲,漆黑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難怪有人說,這江南明月樓的酒一壺值千金!”
“不枉虛名。”
春風樓的姑娘,明月樓的酒,可謂是江南一絕。
葉南鳶這花露釀酒的手藝,在這麼多年來將明月樓開的可謂是風聲歲起,一壺值千金,說是金窩銀窩也不為過,若不是為了查她阿姐的死因……
她無論如何也不回來淌京城這個漩渦。
想到阿姐,她心中一陣刀割似的疼,拿著剪刀的手一瞬間掐緊,又很快放開。
她心中再恨,麵上就笑的越發絢爛:“先生是敵是友,還未來得及驗證。”
許是這月色迷人,或是這酒太過醇厚,胤禛躺在軟塌上,倒是當真有幾分逗趣兒她的心思:“姑娘問,在下隻管答就是了。”
“先生抓那靈狐,是為權財還是不迫不得已。”
“不得已而為之。”靈狐是要獻給皇阿瑪的,這點倒是說的上去。
葉南鳶正對著他麵前,微微彎下腰。她知曉自己的優勢,肌膚白,皮子嫩,稍微紅一點,便越發的觸目驚心般的勾人。
此時露出一雙眼,水色瀲灩。
聽見他回答後,眼睛一眯,如天穹上掛著的月牙:“那我信先生一次。”
她渾身的防備與不滿,都卸了個幹幹淨淨,話語之前都顯出幾分的輕鬆來。
本還當是個聰慧的小姑娘,怎麼這般好糊弄?四阿哥心中輕笑,忍不住的想逗逗她:“這麼快就放下心了?不用多問問?”
小姑娘離得的近,那靈動的眸子毫不掩飾的往他臉上瞧了一眼。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夠。
胤禛從未被人這般明目張膽的看過,往日裏麵對皇阿瑪時他總微弓著腰,旁人看他更是不敢抬頭。
後院的那些女人們更是端莊,誰也不敢拿這種毫無掩飾的眼睛往他臉上看。楞了許久,隨後才想起,這小姑娘曾說過,他臉生的不錯!
嗬……他幾乎是要笑出聲,若不是怕這小姑娘惱羞成怒的話。
抬起手捂住唇清咳了一聲,就見那小姑娘眼睛轉了轉,得意又靈動:“唔……先生既然想我問,那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眼睛一眨,問:“先生年歲。”
“二十有五。”
“不像啊。”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問:“可有家室?”
府中妻妾成群,可都是皇阿瑪賞的,若是常人這般說,豈非是格外……胤禛手指摩挲了兩下,不知如何回。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小姐可是還在練字?”滄桑的聲音滿是慈愛:“剛還說餓了,喝碗甜湯怎麼夠?”
“完了!是奶娘。”
胤禛瞧見小姑娘臉色瞬間就是一白,他一個陌生的男子藏入小姑娘的閨房中,就算是沒什麼,日後若被人說出去,也會汙了小姑娘的名聲。
眼瞅著小姑娘急的眼睛都紅了。
他沉聲問:“可有藏身的地方,快帶我去。”小姑娘這才回過神來,恍裏慌張的拉著他往床榻邊跑。
“快,快躺上去。”
“冒犯了。”來不及猶豫了,兩人並其躺在床榻上。
因是太慌亂,小姑娘一腳踹到了他腿上的傷口。
‘嘶。’腿上傳來一陣撕裂的疼,還沒等他出聲,一隻手便捂住了他的唇。
那手心柔若無骨,雪一樣的白。
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捂在他的唇上,那觸感嫩的如同豆腐一般。
胤禛掀開眼簾看著她,葉南鳶就躺在他身側,一雙泛著水霧的眼睛通紅,讓人忍不住的心生幾分憐惜。
不能說話,她小聲搖頭,身子又靠近了幾分。
四阿哥深吸一口氣,滿鼻尖的梨花香。
他聽話的點頭,手剛放下去,周嬤嬤就進來了,她事無巨細,仔仔細細的撚了被子,剪滅了兩盞燭火,才走的。
“小姐好生休息。”
等人走後,四阿哥才呼出一口氣,剛要起身,身側的人就直起身。
她剛脫了外麵的紗裙,隻剩下裏麵的裏衣,杏黃色的裙子嫩的如同春天的芽。她腰杆極細,此時微微往下彎。
手指伸出去,又不敢的縮回來。
指著他不停流血的腿,一臉的手足無措:“怎麼辦啊?”
“疼不疼?”
她仰起頭,剛一對上他的眼,泛著水霧雙眼便立馬溢出一滴淚。眼角滾了滾,到底還是滑落下來。
熱淚滾到她眼角的紅色淚痣上,她半跪在他身側,無辜又柔弱的讓人心中一緊。
他漆黑的眼簾暗了暗。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將她眼角的淚撫去了。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