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男人垂在半空的手指動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紋路的臉。
縱橫交錯的怪異符文圖案布滿整張臉,但卻依稀能夠看出此人的五官輪廓都很周正。
一雙猩紅的眸子看向遠處,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五千多年了,想不到第一個走到本尊麵前的居然會是個女人。”
“當年陌祁十二位金仙將本尊封印在這裏,也不過短短五千年而已。”
“現在的修真界恐怕已經無人能夠再承受本尊一招。”
“他們費盡心力想殺了本尊,到頭來燃盡修為也不過堪堪將本尊困在這一方天地,殊不知這五千年對本尊而言不過是閉個關的時間。”
“看到這些金色的鏈子了嗎?這些都是十二金仙的仙骨所化,將本尊暫時困在這裏,等本座將仙骨中的力量全部吸取之時,就是本尊重現修真界之日,屆時本尊將修為大增,就算十二金仙再臨,也傷不了本尊分毫。”
因為多年未開口說話,男人聲音幹澀沙啞。
“說了這麼多……”沈長明的身影緩緩出現在懸崖邊緣,她眼皮一抬看向那男人,“是在提醒本座現在殺了你嗎?”
並未在意一個小輩的出言不遜,畢竟真正認識他的人一百個有九十九個都已經不複存在,他在意的是這個小輩的自稱。
“本座?”他活了上萬年,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跟前自稱本座了,第一個在他麵前自稱本座的還是太華山的掌門路敬一。
隻可惜路敬一在他還未成為魔界至尊時就已經飛升失敗,魂飛魄散。
看著男人那副自我回憶的模樣,沈長明尋了一塊略微平整的亂石坐下,她並沒有真的出手攻擊男人,而是坐在亂石上飲起酒來,像是尋一處視線寬闊之地喝悶酒。
魔界的風帶著腥氣,貼著肌膚吹過留下一種黏膩感。
閉關五千年與被人強製性關押五千年到底是有些區別的,五千年來男人除了消化仙骨,大多時候都處在回憶之中。
等男人從回憶中回過神才猛然發現,他好像看不穿對麵這女人的修為。
連十二金仙都不是男人對手,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不透區區尚未飛升的一個小輩的修為,除非對方身上有至尊至寶。
可是至尊寶物數萬年前就被他一一毀滅,無一留下。
“小姑娘,你是怎走到仙骨峰的,你的同門呢?”
山風在懸崖下嗚咽。
男人等了片刻不見女人回答,他眼底一道暗光閃過,女人手中的酒壺突然離手,接著往男人的方向飛去。
裝著酒的壺懸浮在男人頭頂,壺口一傾,酒水落下,男人揚起頭張開嘴正好接住酒水。
沈長明回頭看向搶奪自己酒壺的男人麵無表情,她隻是看了幾秒就移開視線,注意到那塊從未停止過更換畫麵的石頭。
這是往生石,和現在修真界用來記錄一些事情的記憶石作用是一樣的。
往生石上記載的是這個男人所犯下的殺戮和過錯,是關押這個男人的人留下來警告後人的,希望後世之人能在放男人出來之前明白這個男人的可怕和殘忍。
白石上正在顯現的畫麵是一個黑衣青年帶著銀色麵具站在城牆之上,而城牆之下血流千裏伏屍百萬。
突然一個小女孩從屍堆爬起來,她慌亂的張望哭泣。
青年轉過頭,從他右手飛出一把銀刃刺進女孩的咽喉。
鮮血飛濺,女孩氣絕身亡。
沈長明看完往生石的一個畫麵就移開視線。
而這時酒壺中的酒已經被男人喝光,魔氣從酒壺身上卸去,酒壺落到亂石上摔得粉碎。
舔了舔嘴角沾著的酒漬,男人轉眸就看到小輩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那樣的目光平靜冷漠又疏離,俯視一切的空無是男人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的。
“你如此看著本尊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