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常在自己褪了簪服,上床躺下,想了一想又起身,灌了一個火熱的湯婆子抱著。
不一會兒的工夫,小煙回來了,說皇後娘娘聞言隻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小家子的姑娘,沒見過什麼大世麵。也怪可憐見的,讓太醫給她瞧瞧”,便沒了下文。
良常在聽了,先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轉念又想到自己在人家眼裏竟然如此不足一哂,眼淚便要滾落下來。可這當口又不是哭的時候,隻好把眼淚重又吞進肚子裏,隻吩咐小煙再多灌幾個湯婆子來。
小煙本是個機靈的丫頭。聽見吩咐,把能找到的湯婆子全都找了來。足足地灌了七、八隻燙得嚇人得湯婆子,良常在被子裏塞了個滿,不一會兒的工夫她便燒得渾身滾燙、唇焦舌幹。
太醫來了,診了半天也診不出個所以然,再加上常在本就不是什麼高位分,即便有病,也不值得深究。
於是良常在的病情被歸結為月子裏吃了太多的大補之物,由於月子裏身子虛,故而不覺得,現在出了月子又不太注意調養,這才發作了起來,隻開了幾帖清熱降火的藥罷了。
皇後得報,並不十分在意,隻說了聲“知道了”,便揭過去不提。
倒是祥妃因著補藥都是自己送過去的,現在良常在的病與自己脫不了幹係,暗暗地擔了好一陣子心。又是懊悔自己做事魯莽,還沒看清楚形勢,便急著拉攏人;又是埋怨良常在命賤福薄,連一點子補藥都經受不起,惡狠狠地罵了幾天“狗肚子裏裝不了二兩香油”,後來看皇後沒有處罰她的意思方才罷了。
良常在便“認真”地養起病來。
既然皇後現在惱了她,她就不便往皇後那裏去了,免得皇後看到她又觸了黴頭。且安靜一段時日,等風頭過了再說吧。況且這淩雪閣雖然地方偏僻了些,但好在隻住了她一個人,又離禦花園近,行事倒也方便。
隻是苦了她的嘉和,才那麼丁點大的孩子,這就要遠離生母……
忍了半晌的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這邊良常在才母女分別,那邊佳常在卻是喜事連連。
佳常在懷相很好。她私下裏請有經驗的收生嬤嬤看過了,都說母體不胖而腹部尖,準是個男胎。這個消息把佳常在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一個勁兒的讓人給賞錢。
佳常在的母家也得了消息。隻是苦於身份不得進宮。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佳常在的父親使了大筆的銀子,照樣托到了可靠的關係,大批大批的補藥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她的手上。
佳常在本來孕中思親,但看見這些東西又覺得心懷甚慰,每日裏都叫冬枝和春芽燉了來喝。
皇帝也聖心大悅。
這個孩子位列第十,寓意十全十美,無論是兒是女,都是一樁美事,於是得了空便來看佳常在。
毓錦宮偏殿裏常常是一片歡聲笑語,襯得瑞妃的正殿分外冷清。
素衫和華裳很是擔心,怕瑞妃會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來。而瑞妃自從那天鬧過一場之後,卻仿佛泄盡了渾身的力氣一般安靜,對偏殿的喧鬧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