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醒醒,小雜役,我好不容易帶你來開開眼界,你怎的睡著了。”
某個粗啞的低音吵醒簡清悅,她意識複蘇,這才醒來。
眼前這地方是個破舊院落,狹窄逼仄,圍著不少人。
這到底是哪兒?別說這裏不是她的門派,這甚至不像在她待的地界。
簡清悅再看看自己。
她穿得十分寒酸,粗布衣服加草鞋,身上竟是一件羽衣法寶都無?這都多少年沒這麼簡樸過了?
簡清悅雖在情路上屢屢受挫,但在修仙路上卻是極其好命,手頭從未缺過靈石,端的就是奢靡的派頭,平生最愛的就是搜羅法寶,漂亮的羽衣尤甚。
後來羽衣收集得實在太多,就算每天換一套,三年都能不重樣。
哎,就是有錢,就是玩兒。
現下變得這麼窮酸,她心裏很不高興。
這院落裏的雜役都穿著裋褐,手裏拿著銅板,整顆心都吊在那骰盅上——他們在賭錢,都盯著骰子呢,哪有空注意到她?
現在正是深夜,雜役們不敢聲張,連燭火都沒點,就著月光就開始押注。
簡清悅看向拿著骰盅的莊家,居然是個其貌不揚的少年人,小矮子,穿著藍白色長衫,他被眾人圍在中間,旁人都在吵嚷,偏他這莊家安靜得出奇。
“時星潤,你還磨蹭什麼?快開呀!”
原來那小矮子叫時星潤,他穿著的藍白色長衫,長衫外印著清雅的鶴紋——神鶴展翅高飛,引頸向月。
瞧著這鶴紋,簡清悅就知道這是哪兒了。這神鶴向月紋,是鶴月派的象征。
這裏是鶴月派,簡清悅在三千年前呆過的地方。
自從她與年峨霜鬧翻之後,就從未再來過這裏。
簡清悅心中不祥預感愈深,她查探自己體內修為,竟是空空蕩蕩,一絲也無?
她伸手摸摸自己臉蛋,對,這張豔色無雙的臉還在。再探自己骨齡,得出結論後,她咬著嬌唇,臉色煞白——十六歲,現在的自己竟然隻有十六?
十六歲,鶴月派——她簡清悅竟是回到了三千年前?
晦氣!
簡清悅在這頭氣得七竅生煙,那頭卻賭得熱熱鬧鬧。
有雜役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神仙保佑,一定要開個大出來,不然今晚上我褲衩都快賠出去了。”
小矮子開了骰盅,又是一片哭爹喊娘。
有人不服:“時星潤,怎總是你這莊家贏得最多?你是內門弟子,學過法術,你定是動過手腳!你出老千,退錢!”
既有人耍無賴,自然也有別人起哄,說來說去就是要小矮子退錢。
雜役們個個都是人高馬大,小矮子獨自被困人群中,顯得十分可憐無助,他的聲音細小,唯唯諾諾地垂著腦袋:“我沒有出老千。”
但其他人卻不買賬,有人揪住小矮子的衣襟:“今日是你第一次來賭,我們怎知你的賭品如何?你說沒出老千就真沒有了?真當我們是傻子?不管,退錢!”
簡清悅呼風喚雨許多年,因為修為高腰杆硬,心中還有些微不足道的正義感,她最見不得旁人欺淩弱小。
此時瞧著小矮子被欺負,她嘴巴比腦子還快:“喂,你們放手!願賭服輸,哪有人輸了就要退錢的。這不是無賴行徑是什麼?”
挑頭的那名雜役被人叫做大陳。
大陳盯著簡清悅譏笑出聲:“你這小丫頭,做什麼出頭鳥?幫他?你幫得了嗎?別看這小矮子懦弱,實際上精著呢,你傻不傻?”
旁側的一名雜役攔住大陳:“別鬧大了,這丫頭可是掌事親自挑著的人,你瞧那丫頭水靈樣,長大定是國色天香的主兒。”
其餘人也在旁竊竊私語,盯著簡清悅的眼神裏透露著些許猥瑣:“掌事在人間搜羅三年,千挑萬選,攏共就找了三個丫頭,這還都是要獻給年峨霜的人,動不得。”
沒錯了,這時候的簡清悅還是因美貌被送到鶴月派的小丫頭,當初按那掌事的說法,還嫌簡清悅十六的年歲大了,若不是看她五官豔絕,是難得的大美人,壓根就不會將她帶到鶴月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