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隨後傳來遙遠低鳴的雷聲。不久,蒙蒙細雨變成了大雨,雨聲“嘩啦啦”地響徹四周。
這麼好的入睡氛圍,令柔卻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從公司回到住處,她感覺回憶像關不住的洪水,洶湧而出。她唯有又找事來轉移注意力,但這次不那麼好使。
好不容易熬到淩晨一點多才睡著,卻被一個春夢驚醒,然後就一直醒著了。
極度羞恥無語……
她竟然夢見自己和陸境恒擁抱在一起。
雖然夢裏的人物總是模模糊糊,不確定長相,卻能確定身份。
這個夢真是讓令柔羞到無地自容。盡管夢裏兩人隻是抱著,沒做什麼,但令柔感覺自己是嬌羞的狀態。
怎麼會這樣?
在發生了一係列尷尬的事情後,她竟然還做這樣的夢?
先不說讓人尷尬丟臉的勸學往事,就是現在兩人麵對麵,陸境恒肯定不想認她是以前的同學,甚至回想起來可能還會討厭。
誰能忍受別人對他說侮辱人的蠢話呢?
回到六年前的那個晚上,陸境恒隻是問了她一句:“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她就緊張到甩出了那句“你不要耽誤別人”的蠢話。
其實那時候她一說完就後悔了,但當時的氣氛非常丟臉,她僵住幾秒,最後什麼也沒說,就小跑回了宿舍。第二天是周六,陸境恒沒來上課。下午令柔坐車回市區家裏,等到周日晚上回校後,就聽說陸境恒已經退學,手續讓家人代辦。
聽到消息,她非常難過自責。原來陸境恒隻是想和她道別,但她卻誤會了他。而自那以後,她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失落後悔的情緒中。
……
令柔打開床頭燈,看了下鬧鍾。淩晨兩點五十分。
因為電梯裏的事情,導致她晚上又回憶了很多過去,但都是點到即止,不會去仔細回想。沒想到半夜,大腦卻自動篩選重點,傳夢給她。
“……”
大腦可能瘋了。
就是這麼別扭的關係,她竟然……
不可否認,現在的陸境恒看起來更加成熟帥氣,有男人味,可是這不是做夢的理由吧?
令柔知道夢境裏的東西大多都有像源,但她絕對不認為自己會有那種想法。
雖然事實上,擁抱這件事,他們確實有過。
但那是一次意外。
那是高一上學期的時候,學校組織高一學生去勞動秋遊。
所謂勞動秋遊,就是到一個鄉村去觀光半天,然後勞動半天。這是長莘中學進行素質教育的傳統,一是為了讓學生體驗農活,另一個是培養環保意識。
學生們要幫助農民收割玉米秸稈,並運送到附近的養殖企業做成飼料。
陸境恒因為有事請假,臨近下午四點才來。這時候同學們都已經打包好秸稈陸續運往養殖企業了。
班主任看看周圍也沒什麼需要他做的,就讓令柔帶陸境恒到前方的一片玉米地裏,象征性地割幾把玉米秸稈,當作參與了農活。
到了田裏,令柔在努力示範怎麼割杆子,陸境恒卻一直站在旁邊的田埂上,兩手插著褲兜,一臉的不情願。
深秋的夕陽餘暉落在兩個青春的人兒身上,本該是副唯美的畫麵。奈何女的在賣力幹活,男的隻會佇立在旁。
“你快過來呀!最多我再幫你割一些,這樣班主任就不會太生氣了。”
令柔催促陸境恒,但他依然遲遲不願動手,還借口說秋天到了,蛇出來覓食了。
令柔才明白,原來陸境恒怕蛇。
想不到一個對世事漠不關心的男生,竟然會怕蛇?令柔忍不住就哈哈笑起來,對陸境恒說不要怕,她會保護他。因為她不怕蛇。
不過陸境恒沒回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過了半晌,他才悠悠說道:“你頭發上……好像有蟲子。”
令柔正彎著腰,把割好的玉米杆放在陸境恒旁邊的空地上。聽到他的話,頓時停止動作,身體僵住。
令柔確實不怕蛇,可她怕蟲,特別是蠕動的軟體蟲子。
“是一條還是一隻?”她努力裝作鎮定地問。
量詞是“隻”,那就是有腳的,還沒那麼可怕,是“條”,那會要了她的命。
“看不清。”
陸境恒的回答讓令柔很捉急:“你能幫我拿掉嗎?可以嗎!”
陸境恒不緊不慢地從田埂邊上走下來:“低頭。”
令柔即刻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