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見他油鹽不進,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怕這小子再回到爛泥扶不上牆的狀態,隻得耐著性子好言相勸,“男子漢要有起碼的自製力,要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賀蕭不說話,老廖就當他聽到了。
之後老廖對賀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他也隻是小錯不斷,倒從來出不了大岔子,上課、作業什麼的也都沒落下,便繼續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賀蕭幾次三番被通報,何夢川當然不會不知道。她覺得有些蹊蹺,總感覺賀蕭是故意在找茬。
課間操她成功在洗手間門口堵到人,賀蕭一愣,抖著手上的水問,“大冷天你站這兒幹嘛?”
何夢川走到他跟前,微微仰視,“又不去做操,當心紀檢部查你。”
賀蕭混不在意,“查就查,大不了通報唄。”
何夢川要笑不笑地看著他,“就是,通報就通報唄,頂多就跟班級扣點分,順便給你們廖老師扣點班主任費,再就是他個人考核排名靠後點,職稱晉得慢點……你不痛不癢的,挺好。”
賀蕭皺眉,“什麼意思?”
何夢川:“你不會以為,在成績上不拖後腿就給廖老師頂大麵子了吧?你的成績和他的教學質量掛鉤,你的日常行為卻要和他的班主任工作掛鉤……你最近給他惹得麻煩已經夠多了。”
賀蕭:“……”
何夢川又走近一步,低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廖老師跟我們陳老師同歲,職稱卻差一級呢。”
賀蕭一愣,“你怎麼知道?”
“在辦公室聽到的。”何夢川說,“所以你要是跟你們廖老師沒仇的話,就消停點。”
賀蕭:“……知道了。”
何夢川很好奇,忍不住又多問一句,“你最近怎麼突然這麼……狂野?”
賀蕭:“誰狂野了?”
“又翻牆又翹課的還不狂野?還是說你突然對學校產生了逆反心理?故意對著幹?”
“……不是。”
“不會是因為卞東城吧?”何夢川若有所思地推測,“最近你倆好像都是一起被通報,放以前都沒這麼齊整過。”
她倏然歎了口氣,“真替廖老師難過……”
賀蕭:“……”
沒幾天,何夢川的猜測就從賀蕭無意間發來的日記裏得到證實。
這天賀蕭班剛上完作文課,按照慣例他會把自己起草的作文發給何夢川修改,可今天何夢川等到八點半都沒收到。
何夢川想催一下,打開兩人的對話框正要打字,剛好看到賀蕭發過來一張圖片,何夢川點擊看了一眼,愣住一瞬,趕緊截圖。
果然下一秒,圖片被撤回。
其實先前兩人重新約定後,賀蕭偶爾還會發日記過來給她看,多半是覺得自己寫得滿意的時候。
像這次發了又秒撤的情形還是頭一次。
所幸,何夢川眼快手也快,秒速截了圖。她得意了一把,打開截圖繼續看賀蕭的日記。
2015年12月9日星期三晴
今天挺倒黴的,和卞東城那小子一起翹課,被教務處主任抓了個正著,幸虧還沒開始打遊戲,不然手機也得沒收,那才得不償失。
我發現好學生當久了臉皮容易變薄,被教務處主任逮住的時候我臉上火辣辣的,肯定特別紅,我承認當時很愧疚,可是很快我就不那麼想了。教務主任把卞東城罵得一文不值,說他是害群之馬,說他見不得我成績進步,想故意把我拉回他的臭蟲行列,說他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我特別氣憤,雖然這些話不是對我說的,這些標簽也沒貼在我身上,可我還是很生氣,以至突然之間,變成好學生這事也不那麼香了。
現在回想這事我依然生氣,可又覺得莫名其妙,看看卞東城那小子似乎完全沒往心裏去,所以我在氣啥呢?回憶一下,這些難聽的話過去也常常用在我身上,那時候我好像也完全不在意,現在想來,那或許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突然不想做好學生了,可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成績不能荒廢,我怕何夢川會氣暈過去,可我就是想給那些戴有色眼鏡的、道貌岸然的人找些不痛快。讓他們看看成績優秀的學生也會把他們氣得七竅生煙。
……
這篇日記是何夢川收到過的,賀蕭寫過的最長的一篇,看日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大約就是他第一次逃課被通報那次。
所以按照日記裏的想法,賀蕭之後的每一次違紀,大概都是他刻意而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