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呂阿姨買菜回來看到賀蕭站在門口。
“這孩子大冷天怎麼在門口站著,也不敲門?”
賀蕭笑道,“阿姨我不冷。”
“趕緊進來吧。”呂阿姨拿鑰匙打開門,“這才六點半,你也來太早了。”
賀蕭輕手輕腳走進門,客廳靜悄悄的,晨曦微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周遭光影昏暗,何夢川的聲音在昏暗中傳來。
“呂阿姨,誰來了?”
呂阿姨忙應聲道,“是賀蕭,不知在門口等了多久,臉蛋通紅的。”
賀蕭忙不迭說,“沒等很久,我也才來……”
他朝何夢川臥室方向看去,隔了一會兒,女孩聲音再度傳來,“賀蕭,你進來。”
“哎!”
賀蕭緊走幾步朝何夢川臥室去。
何田從另一側臥室走出,四下看了看,問呂阿姨,“我剛才好像聽見夢川跟賀蕭說話,他來了?”
呂阿姨點頭,“我剛買菜回來,那孩子就站門口等著。”
何田看了看時間,垂眸笑道,“這傻孩子,要不是你,他大概要等到七點才敲門。”
臥室內,何夢川穿一身淺綠色家居服倚坐在床頭,她盯著賀蕭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你的臉是在外麵凍紅的嗎?很冷?”
賀蕭拿手背在臉頰上蹭了一下,奇怪剛才明明還是冰的,這會兒卻由內而外透著熱,“不冷。”
說完撇開視線,看到放在床側的藍色氧氣罐,上麵懸著透明皮管。
賀蕭心中一沉,再度捕捉女孩的目光,語氣依稀急切,“你沒事吧?”
何夢川順著他的目光從氧氣罐上收回視線,輕鬆笑道,“沒事,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媽怕我難受,會讓我吸一會兒氧。”
賀蕭仍感不安,“不然你躺下,我自己坐這兒學習,你不用管我。”
“累了我會躺下的。”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最終賀蕭紅著一張臉落敗,他點了點頭,放下書包坐在書桌前。
餘光中,女孩從枕旁捧起一本書,時間在安靜中悄悄溜走。
七點一刻,何田敲門進來,“兩位學霸,吃飯了!”
何夢川從床上下來,“就來。”
賀蕭略有些無所適從,因“學霸”的稱呼,也因今天自己的唐突造訪,“阿姨,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何夢川轉過來幾分探究地看他,“這麼早你就吃了?”
賀蕭眨眼:“……啊。”
何田笑道,“吃過了也再吃點,今早你呂阿姨又做多了。”
賀蕭撓頭,憨笑著接受何田的好意。
吃完早飯何田去上班。
兩人回到臥室,賀蕭寫作業,何夢川則繼續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何夢川大約是累了,由倚在床頭改為半躺靠著閉眼歇神。
賀蕭正思考一道難題,突然聽到何夢川於安靜中叫了他一聲。
賀蕭應聲轉頭,卻見何夢川閉著眼,仿佛剛才的聲音隻是他的錯覺。
賀蕭狐疑地回身,隔幾秒又轉眸看去,何夢川仍閉著眼,長睫鋪蓋,襯得臉頰更加蒼白。
或許,真是錯覺吧。
賀蕭無聲輕笑,靜下心來繼續做題。
大約過了半小時,何夢川真的醒了,她似乎忘了房間有人,兀自打了個長長又軟軟的哈欠。
賀蕭悄悄看她,直至她把哈欠打完,眼淚汪汪汪汪睜開眼。
對視的瞬間,何夢川倏地閉上嘴,還欲蓋彌彰地拿手掩住。
賀蕭在心裏抓狂跳叫:太可愛了!!可愛爆了!!!
臉上卻故作鎮定,“睡醒了?”
何夢川微窘,“……嗯。”坐直身子又說,“你作業寫得怎麼樣了?”
賀蕭幹咳一聲,“寫累了,正想背段古詩換換口味,”他突然話鋒一轉,“都是說漢語的人,為啥要有語文課?這不是為難同胞嗎?”
何夢川,“因為作為中國人更要深入了解漢語的博大精深。”
賀蕭扶額,“語文太難了,我拚了老命也才考89。”
“那也比之前的34分強。”
“……”
賀蕭怨念地瞄她一眼,嗚裏哇啦背誦幾句,再次泄氣,“你說這白居易沒事寫這麼長的詩幹啥?怎麼那麼多酸感想?”
“那叫觸景生情。”
賀蕭扭過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真的,如果考試不考這些,你會樂意學語文嗎?”
何夢川學他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點頭,“會。”
“……為什麼?”
何夢川想了想,“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我們看到一個很壯觀的瀑布,有人可能會聯想到‘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有人會形容瀑布像疊疊的浪湧上岸灘,像陣陣的風吹過鬆林,可是也有些人卻語言蒼白,隻有一句‘臥槽’。這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