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紛紛勸諫,雖說孩子出身不好,但也是皇家子嗣,況且皇帝當以龍體為重,於是,這年十月,涼夜的第三女降生。
到此為止,事情才剛剛發酵,問題的關鍵就是這個孩子。
孩子出生時,氣溫驟降,紛紛揚揚下了場大雪,到處銀裝素裹。
產房內燈火通明,人影來來往往,一番忙碌之後,屋內終於傳來小兒啼哭,屋外雪地裏稀稀拉拉跪下一地大臣,恭賀陛下喜得第三女。
本是該高興的日子,喜慶的氛圍卻在涼夜見到孩子時,消散的一幹二淨,隻見繈褓中的孩子渾身寒氣繚繞,抱著孩子的宮男眉毛都染了白霜,孩子卻毫無影響,哭聲嘹亮。
帝王家訓第一條,帝王首當以江山為任;第二條,帝王繼位者須有封印血脈。
涼夜內心冰涼,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隱藏在寒氣下的純正的封印氣息,這意味著未來會有奪嫡之戰,而奪嫡意味著鮮血。
外麵跪著的人真就是來賀喜的?恐怕她們想看到的正是這種情況吧?洺兒沒有封印血脈她們當時應該很失望吧?現在終於如她們所願了。
外麵也要不太平了,年輕的帝王懷抱孩子坐在榻上良久,最終隻吐出一言:“封!”
哭聲停止了,外麵的雪也停了。
從此宮裏多了位不受寵的皇女,不但毫無能力,而且出身卑微,由宮男養著,養到會走路時,因觸怒大皇女被其帶走,自此從未在宮中出現。
而皇帝越來越威嚴,其中各種內情再也無人過問,隻知當時幾個大家族一夜之間被人滅門,各種猜測流言蜚語都有。
這個不受寵的皇女正是柳如儀,當時連名字都沒有,而接下來的事情,就得從她記事說起了。
柳如儀記事時就在研究所了,她被當成實驗品做著各種實驗,從沒人來關心她是死是活。
有一次她認識了同為實驗品的雲歌,或許因為遭遇差不多而產生了認同感,她算是有了第一個朋友,隻是她不知道雲歌是自願來的,待遇也和她千差萬別。
不過就算知道了,在當時那片小天地裏,雲歌也確確實實給柳如儀帶去了溫暖,況且後來柳如儀逃跑時,雲歌也確實幫了忙,以至於很多年後,柳如儀依然記掛著這份溫情,直到柳容離世。
再後來,她就被柳容撿到了,柳容說自己是個傭人,能照顧她,就帶她回家了。
“其實當初容姨說的第一句話應該是終於找到你了,不過當初我太餓了,沒記清楚,她不在之後這段記憶才逐漸被我想起。”
不知消沉了多久,柳如儀才能這樣平淡的敘述這段往事,寧玉低著頭,衣角被他攥成皺巴巴的,廢了好大勁才將心疼的的神色壓進眼底。
“還真是狗血。”話出來有些沙啞,帶著顫音,寧玉調整了一下,笑道:“容姨就是那個刺客吧?敢行刺皇帝,容姨真值得敬佩。”
柳如儀倒是很平靜:“在我心裏,早將她當做了母親。”
寧玉神色複雜,良久,道:“那你......恨她們嗎?”
“恨。”
“...哦。”
聞言寧玉默默將想說得話咽了回去,他這裏有夏珞給的另一個版本,整體框架差不多,但關於是非對錯有不同的評說。
不過不重要了,無論哪個版本,柳如儀都是真實的受害者,她要恨便恨吧。
這世界上,總要背負一些東西前行,或者說背負上某些東西才能前行。
若是柳如儀連個恨的人都沒有了,那她所遭受的一切又該怎麼評算,她現在身邊可是連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
立場這東西,並不能當做救贖。
“對了,夏珞有告訴你其他事嗎?”
“嗯...啊?”寧玉回神,微笑著搖了搖頭:“沒,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