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你還好意思張著嘴問我是什麼事？”
老太太踩著三寸小腳一邊朝著顧沛寧身邊走著，枯樹般的手指上上下下的對著顧沛寧一番指指點點。
“好你個死丫頭，你真是想翻天啊？子念回來和我說你做的這些事，我還不相信，沒想到，都是真的，賠錢貨啊……”老太太氣的渾身哆嗦著，又側逼近了幾步，唾沫星子噴了顧沛寧一臉。
揚手，老太太毫不客氣的掄起手裏的木棍拐杖，狠狠地打在了顧沛寧的身上。
‘嘭嘭’的悶響聲回蕩在幹冷的空氣中。
顧沛寧原就穿的單薄，再加上身子瘦弱，身上沒有幾兩肉，那棍子打在身上，就好似打在了她的骨節上，鑽心的疼痛隨之傳來。
顧沛寧的拳頭緊了緊，後又鬆開。
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得了一次繼續活下去的機會，這就算是她欠原主的吧！
“娘親，不要打我娘親……”
毛蛋伸直了胳膊，嬌小瘦弱的身子擋在了顧沛寧的跟前。
“反了天了，你個賠錢貨，給我滾開！”
顧子念尖叫一聲，衝過去，伸手抓住毛蛋纖細的小胳膊，將毛蛋給提起來，甩到了一邊地上。
尖銳的小石頭劃過細嫩的小手，溫熱的鮮血混著髒兮兮的塵土，滴落下來。
“顧子念，你幹什麼？你要死啊？”
毛蛋慘兮兮的小臉徹底激怒了顧沛寧，單手擋開老太太手中的木棍，從地上跳起來，好像發怒的瘦老虎，朝著顧子念衝了過去。
抬手揪住了顧子念的頭發，幾次互撓之後，顧沛寧死死地將顧子念騎在了自己的身下。
見小女兒吃了虧，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拖著拐杖追了上去。
“你這天殺的死丫頭，我看你真成了渾眼子狗了……”
哭喊聲，怒罵聲，院子裏亂成一團。
“夠了！”
一聲沉沉的怒吼聲傳來，將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李逐水來到老太太身邊，抬手將木棍搶過來，丟到了院子角落裏。
撕扯成一團的三個人都被震的愣住了，木訥訥的望著李逐水。
顧沛寧機械性的任由李逐水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幫她拍打著衣服上的黃土。
眼見李逐水也加入到了‘戰圈’，老太太心裏清楚，再打下去，他們娘倆定然要吃虧的。
往常，李逐水在她這個丈母娘麵前，可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這還真是要變天了。
“哎喲，我不活了，活不成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個白眼狼啊，她自己躲起來吃肉，要餓死她老娘啊！”
“你們大家都快來評評理，來給我這個老婆子做主啊！”
“……”
此時正是農閑，村裏男男女女沒了活計，都幹坐家裏無趣的時候。
老太太這一聲，簡直比起床號還管用。
哭喊聲一響，那小窗戶，厚棉布門簾後，一雙雙好奇的眼見紛紛望了過來。
“他二嬸，這是咋了？”
“還能咋了？顧沛寧把她老娘給打了。”牛二嬸裹了裹露了棉絮的棉襖，撇了撇幹裂的嘴唇，道。
“啥？把她老娘都給打了？這個不孝女哦，臉長得不咋樣，人是真不安分，勾三搭四的，還打自己的父母，不怕雷劈啊？”
“你看老太太那哭天抹淚的，嘖嘖嘖，真是可憐！”
“這老太太就是該打，嘴裏整天不幹不淨的，你們不曉得，她還教唆著閨女偷人，這老李家的媳婦會出去勾搭張員外家，都是這老不正經惹得。”
“……”
凜冽寒冷的北風卻是擋不住人們看熱鬧的熱乎勁。
老太太見低矮院牆外站的人多了，不由罵的更起勁了。
因為她，這個家又成了一個大笑話。
心裏如此想著，顧沛寧側頭看了看一側的李逐水。
這個時候，李逐水單手將毛蛋抱在了懷裏，微垂了頭，黑了一張臉。
有些時候，顧沛寧真的是很佩服李逐水的忍耐力，麵對無理取鬧的一家人，他竟還未咆哮。
攏了攏耳邊亂草窩一樣的楛發，顧沛寧按捺下氣的發顫心，來到了老太太身邊。
雙手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顧沛寧勾了一絲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娘，你先別罵了。先歇歇吧，別再累壞了身子。”
她這個蠢姑娘，還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看來，隔段時間，就得收拾收拾她，給她緊緊皮才行。
聽出顧沛寧言語中的軟意，老太太心底不由浮上一絲驕傲。
轉頭撇到了顧沛寧的新衣裳，老太太臉色不由又是一沉。
枯樹一樣的手緊緊地扯住了顧沛寧的袖口，道：“你老娘穿的是破衣爛衫，你不管你老娘死活，自己倒是置辦上新衣裳了。瞧瞧這打扮的比你妹妹還要新豔，還讓不讓你妹妹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