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爛命一條，隻可惜了你，嗬嗬，你來的可真是時候。不過也好，我到黃泉路上，好歹有個說話的人了。”楊妃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顧沛寧卻笑不起來了，聽楊妃的意思，這口井很快就要被堵上了，到時候她已經全無力氣，縱然大叫，也不會有人聽見，即便是被聽見了，可上頭的人怎麼會以為這下頭有活人，興許坐實了鬧鬼的傳聞，他們下手更為果斷。”
“莫非，真走到了絕路不成。”顧沛寧輕聲道。
楊妃又笑：“早從你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走上絕路了，這口井，會留下許多人的性命，你和我……嗬嗬。”
顧沛寧緊蹙著眉頭，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也活了一輩子，對於死亡，她並沒有什麼可畏懼的，隻是這輩子，還有未完成的事，若是就這麼走了，多少會留下遺憾的。
“靈清應該會來了的……”顧沛寧坐在井底，略微抬頭，望著天，又一輪的日落，很快，上麵便和井底一樣黑。
以往天黑了，顧沛寧便不再抬頭了，可今日，她瞧著那一方小小的天空，竟也能看到月亮和星星。
隻是那月亮隻如井口那般小，卻又同井口那般大。
“你瞧，天上的星星，很美。”顧沛寧突然說道。
楊妃不置可否，顧沛寧朝她看去，卻意外的發現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那一抹皎潔的月光，映入井底，意外讓她隱約瞧見了楊妃的身形。
確有些不忍直視，楊妃整個人仿佛和井壁融為一體，乍眼望去，分辨不出來五官，隻能看出她是個人形。
十幾年都生活在這井底，她身上已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似乎察覺到顧沛寧在看她，楊妃身子猛地一縮，而後她用驚恐的聲音說道：“不要看我！”
顧沛寧忙收回目光：“抱歉。”
那月色很快就隱去了，這口井，再度恢複了黑暗，而暗處，隱約聽到楊妃的抽泣聲。顧沛寧心裏頓時湧上一股愧疚，隻是此時楊妃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妃的抽泣聲停止了，緊接著的是她粗啞的聲音：“你看到了吧，我本也是風光無限的皇帝的嬪妃，如今在這井底，我卻如同一個螻蟻一般，甚至辨別不出來人形……你可知道，在這井底，我最後悔的是什麼？”
顧沛寧沒有回答，楊妃便說：“我最後悔的，便是進到這深宮裏來。”
可接著楊妃又說：“可我最不後悔的，也是進到這皇宮裏，你可知道為什麼？”
“皇宮這個地方，本就是無數人的向往，作為皇帝的妃子，更是風光無限，隻是其中的勾心鬥角，也是一般人難以消受的。”顧沛寧說道。
“不錯，我落得如今的下場，隻不過是因為在和那群人的較量之中，鬥敗了而已。可我恨啊……”
顧沛寧不想繼續答話了，如今的楊妃，明顯已經抱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態度了，她隻想在最後苟活的這幾天，將自己的滿腹心事都找人傾訴完畢。
不過這一晚上，顧沛寧沒有再回過她一句話，縱然這口井沒過多久就要被堵上了，可她也要盡量積攢著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