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個人影在屋頂中穿梭。
卿雲被蔻陽抱在懷中,兩旁的風聲淩冽都不及她身上散發的寒氣。
打掃的店小二和還未走的說書先生,緊著衣衫目送她走上了二樓隔間。
茶館的房門被她不客氣的一腳踹開,粗魯的將他丟在了繡花床上。
“哐”一聲,剛被電流席卷過的身體,如今又受了惡意報複,疼的卿雲眉毛都皺在了一塊,沒控製住的悶哼一聲。
蔻陽從懷裏取出他之前送給她的瓷瓶,賭氣道:“疼就喊,就知道悶著,你是不是傻,我的鞭子是隨便接的嘛!你是小瞧我還是小瞧我的鞭子。”
“?這句話有什麼區別?”可他隻敢想不敢問。
“張嘴。此時沒別的藥了,湊合吃吧。等把她解決掉,回幽冥你再自己調理。”她瞧他抿著嘴,來氣的將瓷瓶的藥丸全部都倒在了手心中,走上前捏著卿雲的嘴巴硬塞了他滿嘴,就這麼幹噎愣是沒填一滴水。
這時,剛趕回來的三人,正巧看見這一幕。
“嘖嘖嘖,這哪是隻母狐狸,分明是隻母老虎嘛!”鶤孑在心中默默為卿雲點起了一根香。
“咳咳咳。”果不其然,被嗆到的卿雲咳嗽的麵帶潮紅。
隻得自己變出一杯清水,喝下後才算順過氣來,沙啞的道:“我本來沒什麼事,剛剛差點被你噎死。”
蔻陽厲色道:“還是我的不是?”
這氣勢,什麼叫做鴉雀無聲,什麼叫做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清清楚楚。
至於此時,最後悔的莫過於煦衍,他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
若知今日事,何故嘴欠講故事。
不如幽冥歸,各自瀟灑皆歡喜。
蔻陽將空藥罐,啪一聲拍在了桌子上:“明日我倒要看看她玩些什麼把戲。此地危險,你們自便,這本是我狐族之事與你們不相幹。”
這火氣還沒消,茶欒走過去軟軟的推著她的肩膀擔心道:“那仲老…?”
“管他呢。”蔻陽反手拍拍她的手:“我畢竟傳承自上古九尾一族。原在這境內靈狐是瑞祥之獸,象征王者興。現在呢?卻被她的醃臢事變成這副樣子,風騷妖邪禍國秧民。狐帝不管,我若不知那便作罷,但我現在既然知曉了亦能不管?”
“可,仲老不讓我們闖禍!”
“我闖的禍還少嗎!”
“…”在她的邏輯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次日,臨近正午,陽光正好萬裏無雲。
聖上身穿五爪鑲金龍袍頭戴墨黑玉冠冕,身旁的香蓮身穿一襲拖尾暗紅長裙,一枚小小的檀珠垂掛胸前,頭頂珠環翠繞妖媚動人。
兩人佇立在朝陽城牆內,兩旁大臣奴仆跪在地上乖順恭敬,如果不是此時門外的一潭血池,真真稱得上君臨天下一片祥和。
隻可惜萬人盛典以然都成了亡魂盛典。
這一幕幕都看在距離不遠的蔻陽眼中,她躲在屋簷下倒要看看香蓮要弄個什麼把戲。難道是個人在這惡心的池子裏洗一洗,真就能飛升上神?若真如此那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而肉身強悍的卿雲調息半日已然恢複了不少,此時他也跟了上來,正在她的側後方看著前麵。
至於鶤孑和煦衍,一早就被卿雲安排的躲出了城,煦衍連保命都難,還生性膽大貪玩,要是沒有鶤孑看著,指不定要惹出什麼禍事,若偷溜回來,反倒是添亂。
而此時,最緊張的莫過於茶欒,眼盯前方,手捏傳音符,一旦事態控製不住,便立即向仲老求助。
反而陽光下,被三人緊盯的香蓮還有空衝著他們的盈盈一笑。
“午、初、三、刻!”
侍衛的聲音一聲連接這一聲。
香蓮那隻柔軟的手牽起聖上的手,用著讓人心顫的聲音嬌嗔道:“聖上,時辰快到了,臣妾陪您去血池看看。”
聖上點點頭,摟著她的柳腰,臉上還帶著笑。
蔻陽嗤之以鼻:“你們說,若他知曉結局,現下還是否會這般的欣喜?”
“咯吱”一聲,兩扇漆紅的朝陽大門被十名守門士兵緩緩拉開。
縱使四周圍堆滿了團團花叢,但縷縷香氣也再無能力掩蓋空氣中充斥著的霸道惡臭,就如洪水猛獸般一股腦的湧了進來。
平日坐在殿上的聖上也隻是在早朝聽大臣彙報,朝陽門又是最偏遠的一處角落,因此他從沒有親自來探視過。
今日一見,粘稠的暗黑色液體呈現在眼前,池壁上凝固著一層又一層的血液,數不清的綠頭蠅在空中嗡嗡飛翔著,這血腥惡心的場景勾的他胃裏一頓翻騰險些嘔吐出來。
他竟然有一瞬要打退堂鼓,或許隻當帝王其實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