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內,心邈坐在卿雲的床邊為其診脈,換了左手又換右手。
嚼碎了口中花核的文仲,看著蔻陽滿臉的灰塵、已經昏睡了的卿雲以及他手中緊握的赤紅色玉石,他不用細問就明白了大半。
看著蔻陽緊張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怒氣衝頂,向她嚷道:“為什麼越不讓你做的事情,你越是要去做。你是覺得自己運氣好,還是嫌命太長!”
埋著頭的蔻陽抿著嘴角。驚心的一幕幕又重新被拽到了眼前,就像一枚尖刀不斷劃在她的心口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自己的一意孤行,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碰到巴炎玄蛇,他和卿雲也不會心中的痛再次攪起,一雙核桃眼又重新泛紅,晶瑩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滑下臉頰。
心邈欲要說些什麼,最後卻未在言語。
直到口幹的文仲看著蔻陽地上鬥大的淚印,訕訕的轉而問心邈:“這小子怎麼樣了,還有救嗎。”
“沒什麼事,就是失血過多。”
“蔻陽,你去找祝餘按上次的方子,額外再填二兩雀殼煉製,連服半月。”
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應道:“我現在就去。”
文仲見著她跑了出去,吃著花核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衝著心邈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他將卿雲的手腕遞給文仲示意他試一試。
“你直說吧。”文仲擺著手,“我也號不出來。”
“誰讓你那時上課偷偷睡覺。”
“你會不就好了。”
心邈對他恬不知恥朽木不可雕也的行徑,根本沒法應對,“他這次脈象和上次不一樣。寸關尺三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但卻隱隱還有一脈不浮不沉,從容和緩,流利有力,尺脈沉取不絕”心邈起身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躺在床上的卿雲。
文仲聽得一頭霧水,“不同時間脈象不一樣不是很正常?又或者會不會當初幽王為了救他,給了他什麼保命的仙器。”
“也有此可能,不過你還打算這麼放任蔻陽?”
“那又能如何,我又管不住她,更何況有些事情是她逃不掉的。”文仲撇嘴抱怨道:“她要是個安心的我倒是能護它一世,不過你看她這副樣子,四處給我惹事生非。越不讓她去開禁息鐲,她非要跟我對著幹,早晚把自己的小命玩掉。”
心邈理解不了他的思路,忍不住道:“你考慮她,難道你就沒考慮過你自己的身體?”
好像突然恍然大悟的文仲才曉得他嚴肅的表情下是什麼意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當初答應了嘛!”
心邈歎了口氣,無奈的轉身向外走去。
文仲看著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暖。
轉而看向卿雲,抬手硬生生的掰開了他手裏握著的火珀玉:“臭小子攥的還真緊。”
他拿在手裏墊了墊分量。看著這個拳頭大小赤紅鎏金的火珀玉,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確是塊好看的石頭。”說完便被嫌棄的重新丟在了他的枕邊。
自那日起,直到茶欒和鶤孑都來到了藥王穀,蔻陽都沒再見到過文仲。
茶欒坐在蔻楹居院子裏的石凳上對著消瘦的蔻陽道:“仙女,鶤孑把黑曜戒還給三光神君了。”
蔻陽無精打采的點著頭。“嗯。”
安慰道:“事出突然。你,你別太自責了。”
她從小到大,從沒見過蔻陽情緒會有這麼低落的時候,思索了一陣最後還是道出了她的疑惑,“事已發生,無法改變,但你知道這次我看見了誰?”
“嗯?”
茶欒沒理會她的敷衍繼續道:“我們在三光神君那裏,碰到了一位特別像花孔雀的人。”
蔻陽顰著眉問道:“哪個花孔雀?”
“魔都客棧要擄走你的那個酒囊飯袋!不過很奇怪,兩人樣貌就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但氣質卻有著天壤之別,而且這個人可不是酒囊飯袋,而是三光神君坐下如假包換的第三弟子。”
“同門?”蔻陽回想起來,好像那隻花孔雀的手上也帶了枚石戒。
茶欒看她的模樣解釋道:“或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準。”
蔻陽撚起落在桌上的鵝黃花瓣,耳畔的清風吹醒了她。她好像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層層迷霧蛛絲包裹在其中,她腦中充斥著太多的聲音,被蒙住雙眼的她越掙紮反而被纏繞的越緊。
隻想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卿雲的蘇醒的蔻陽原本已經打消了念頭,不在惹一絲的麻煩。
可此刻,她失色暗淡的眸子又重新拾回了神采,又或許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吧!不服輸不畏懼。
她定睛的望著茶欒,“不管是錦溪鐲還是知行,我一定要查個清清楚楚。”
呆愣的茶欒衝著已經消失的蔻陽無聲的張了張嘴,“可是,我原本不是這個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