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壓在身下的少女大汗淋漓,渾身是傷,鮮血滲透了用撕開的襯衣做成的繃帶,此時的她正在不停的揮舞著雙臂,試圖從這令人羞恥的絕望處境中脫身。
“混蛋……你……你在幹什麼!快……快放開我!”
她大聲的怒斥著我的無禮,金色的馬尾辮在硝煙和汗水中揉成了一團,但即使她再怎麼惱怒掙紮,我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手……時間隻剩下了一分鍾,如果不能在一分鍾內決出勝負的話,這輛失控的列車將把我們一起帶下地獄。
一隻手抓過了被丟棄在布滿彈孔和血跡的車廂地板上的衝鋒槍,我閉著眼睛朝身後的黑影開始了掃射。
‘嗒嗒嗒嗒嗒嗒嗒!’
近在耳邊的清脆槍聲與從破開的車窗中灌入了車廂的冷風強烈的刺激著我的神經,這讓我不由得深思,一個像我一樣剛剛從裝甲士官學校畢業的新兵,就非得在前往配屬駐地的旅途中‘偶遇’這樣令人窒息的危機不可嗎?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這樣‘波瀾萬丈’的人生,還真的是想趕快送給誰就好了!
【事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明知時間所剩無幾,但**著上體的我,靈魂和思緒卻在槍聲中回到了過去……
四十分鍾之前——
“嗯……大家好,我是希魯·格林,階級是下……不不不。”
我搖了搖頭。
“大家好,我是格林下士,我的姓是格……這不是重複了嗎?”
我再次搖了搖頭。
“大家好,我是格林下士,大家可以叫我希魯,因為在學校裏,教官和前輩們都是這麼叫我的。我很高興能加入16TH這個大家庭,今後我會與大家一起工作和生活,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憋著一股勁,我終於把才想好的自我介紹的台詞一鼓作氣的給說出了口,不過等在我麵前的沒有掌聲或者什麼熱情的新部隊的戰友,所有的東西也就隻有一排隨著車廂有節奏的來回搖動著的空座椅罷了。
不知怎麼的,我發出了一聲歎息。
我叫希魯·格林,20歲,剛剛從‘永饒星’最大的裝甲步兵學校—‘西聯裝甲士官學校’畢業。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過人的本領,除了駕駛裝甲步兵還算有點水平之外,其他根本不值一提……別說要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人,就算隻想做一個獨當一麵的男子漢,我也依然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還沒到奧利維亞麼……】
在空蕩蕩的車廂中,百無聊賴的我望向了窗外,隻是透過車窗的反光,我最先看到的卻是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
【你好啊……小帥哥。】
瘦削的臉龐與微長的黑發,車窗裏那張沒有什麼明顯缺陷的麵孔若以一般人的標準來看確實是處於中上水平,但每次像這樣長久注視自己的影像都不會讓我感到高興,因為與之前無數次一樣,我很快就會注意到自己臉上那個最讓人在意的部分。
眼睛。
我有著一雙不同於常人的詭異眼睛,一雙紫色的眼睛,就是這雙奇怪的眼睛給我的童年蒙上了濃厚的陰影……隻不過在我真正的理解這到底代表著什麼之前,戰爭就在從地球遠道而來的遠征艦隊與一支自稱為‘自由行星聯合’的由其他殖民星的殖民者組成的軍隊之間爆發了。
那是一場規模很大,破壞很強,遠比人類曆史上發生的其他戰爭更加黑暗殘忍的戰爭。
當時年紀很小的我不知道電視裏那些可怕的畫麵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搞不懂那些表情嚴峻的播報員到底在為什麼而苦惱憂傷,除了父母對我日益冷淡的態度之外,我的生活一切都跟平常一樣,直到15歲那一年的夏天,帶著劍星標誌的飛機從我家的屋頂飛過……
越過車窗,我把視線投向了鐵路線外那廣闊的荒原。
“要是沒有戰爭的話,這裏肯定已經建滿了工廠或者居住區了吧。”
我喃喃自語著天真的言辭,明明在戰火中幾乎失去了一切的我應該比其他人更要清楚‘曆史是沒有如果的’這個殘酷的道理,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是能經常感受到父親那雙時常飽含著怨氣的藍色眼睛與母親那雙因為屢經淚水的洗刷而顯得晶瑩剔透的黑色眼睛的注視……即使他們已經在五年前戰爭來到家鄉的那一刻永遠的離開了我。
“喂,你這家夥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剛才蹩腳的台詞已經背熟了嗎!”
背後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滿心沮喪的我被從虛幻的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啊……還沒有呢……怎麼了,伊希爾?”
我循著聲音回過了頭,看向了剛才發言的那個女孩,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但對方精致細膩的皮膚和高傲的神情還是讓我略微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她是伊希爾·貝拉,我的同校同學,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從西聯裝甲士官學校畢業並被授予‘第一軍士’榮譽稱號的風雲人物,是個以強烈的個性而聞名的美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還將是我未來的同僚。
“看你的後背我已經看膩了啦……為什麼我這個西聯的首席畢業生會坐在你這樣一個無聊的家夥的背後啊?而且明明是去奧利維亞,為什麼這破車廂裏除了我們之外一個其他乘客都沒有啊!”
【你也知道車廂這麼空,幹嘛還要執著的坐在我的背後啊……】
我苦笑著對上了她的視線。
“原來的高速鐵路已經在戰爭中被炸斷了,現在的物資運輸隻能靠這種一般鐵路來進行,早晨這班從西堡直達奧利維亞的列車算是軍列吧,所以是不會對外界的普通人士售票的……現在路程已經過了一大半了,就再忍耐一下好了……”
“比起列車,你這家夥才是問題所在啦!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是怎麼跟你這個連畢業考試都差點沒過的劣等生分到一起的?不會是那些之前被我得罪過的家夥暗中動了什麼手腳吧?”
聽起來相當刺耳的話語,雖然我自己也沒想到居然能與那個優秀的貝拉在同一個地方服役……不過這可不是我一定要聽她發牢騷的理由。在她再次開口埋怨之前,我決定岔開話題。
“哈哈哈……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呢……對了,貝拉軍士長,你對我們將要報道的那支部隊……第16裝甲步兵中隊了解多少呢?”
“呃……啊……嗚……”
“嗯?不會一點都不了解吧?”
“隻……隻是還沒去了解罷了!畢竟這調令也太突然了,我都還沒做好思想準備……”
“……果然一點都不了解嗎……”
“閉嘴啦!”
貝拉怒斥了我一句,賭氣一般的轉過了臉,她生氣時麵頰緋紅的樣子看起來相當的可愛,這不由得讓我又多看了她幾眼。
“看什麼看……死劣等生!那你對16TH又知道多少啊!”
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語氣惡劣的金發少女重新回過了腦袋。不過還沒等我開口回答,她就轉而開始了另外的話題。
“對了……你這家夥……我記得是叫希魯·格林的,對吧?”
“……這個我剛才說了吧……”
我有點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說什麼。
“你剛才第一次跟我說話的時候,是怎麼稱呼我的……?”
看著貝拉擰到了一起的眉頭,我突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伊希爾……怎麼了……”
“不……不許這麼叫!我跟你一點也不熟!隻有我的好朋友才能這麼叫我!就算我們馬上要成為同事了,我依然是你的上司,給我放尊重一點啦!”
“好的好的……我再也不會那麼稱呼你了……伊…貝拉軍士長。”
【……連名字也不行嗎……就算是美女也沒必要那麼蠻橫吧……】
我回過頭吐了吐舌,但還沒等我坐定,後肩就極其無辜的再次遭受到了一記重擊。
“哇……軍士長,你到底在幹嘛啊!”
“活該!誰叫你想岔開話題敷衍我了!說好的16TH的情報呢!”
【喂喂喂……剛剛改變話題的明明是你吧!】
我揉搓著患處,趕緊聽話的又一次回過了腦袋,生怕自己動作慢了又要遭受皮肉之苦。雖然有些不滿貝拉這蠻橫的態度,不過能跟原來隻能在遠處張望的漂亮女生說那麼多話,我內心中的某個部分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糟糕,不會覺醒了奇怪的屬性了吧……我還想過上完整的人生啊。】
盡量控製著不去看她,我小聲的把我知道的關於16TH的事情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這支成立時間很晚的AS中隊,是和平維持軍156快速反應團的一部分,隻不過成立到現在都還一直處於人手匱乏的狀態。本來一個中隊應該下轄四個的作戰小組,結果他們到現在也隻能編出兩個。另外就是關於他們的戰鬥力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其中一種說這支所謂的‘部隊’隻是一群由混吃等死的逃兵和問題軍人組成的雜牌軍,另外一種則認為他們的戰鬥力之強,遠超和平維持軍甚至是地球駐留軍的其他AS中隊……哦,差點忘了說,16TH的隊長是個叫‘諾艾爾·哈金斯’的原聯合軍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