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樞機調研組入駐吏部之前，天官大人也曾經開過一個“統一口徑”的全體官吏大會。
當時，他說的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如果說了不該說的話呢？結果就會是“等著去收容星上過一輩子”。
請注意，這個“去收容星”，指的是像馬可、波羅、秦飛舉等人那樣，“自行申請支援外星”；簡單來說，就是保留有業者身份，保留智腦權限，保留家屬的母星居留證……僅僅隻是更換了一個工作地點而已。
類比起來，這種發配，更像是有宋一朝，對待犯錯文官最嚴厲的處罰——貶出中樞，謫去邊遠軍州（為官）。
然而，就在包括範仲淹、蘇軾、王安石等人在內的諸多貶謫文官們，寫了數百數千篇詩文信件，哀歎自己的時運不濟、顛沛流離時；他們往往會選擇性忽視，另一類發配邊遠軍州的人群。
刺配遠惡軍州！
讀過《水滸傳》的人們，對“刺配”這個詞應該都不會陌生；宋江哥哥刺配江州、林衝哥哥刺配滄州、武鬆哥哥先是刺配孟州、再是刺配恩州……
越是叫得上名的英雄好漢，臉上越是少不得那一行“迭配某州”的金印！
而劉長生董事長，在這一次會議上所說“管不住嘴”的後果，就是類似於“刺配”，而非“貶謫”——不允許“自行申請支援外星”，而是以“泄露公司機密”的罪名，直接開除！並且書麵通報母星其他所有公司，堵住一切“跳槽”的可能！
他殺氣騰騰的，借用一千年前那位老佛爺的話，大聲咆哮道：“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就讓誰一世都不痛快！”
除此之外，劉長生董事長還援引了一大堆名人名言；到了最後，甚至直接粗俗不堪地說出“老子死之前也要拉幾個墊背的”這樣的話。
在場所有人等，集體失聲——誰都明白，這位董事長先生，是真急眼了！
尤為關鍵的是，不管劉長生這麼說，是整個董事局的集體決議，還是他自己的個人決定；但在這種場合下，他說出來的話，就會成為他本人、以及他的繼任者們，必須嚴格執行的公司內部法規了。
哪怕這次複審，他真的被查出點什麼，從而獲罪入刑；這一條“直接開除”，繼任者也得捏著鼻子認下來；而且還不能有任何敷衍，一定得真刀真槍的，開除幾個不長眼的家夥，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沒辦法，這就是華夏文化裏的“大居正”——劉長生董事長得位極正，所以繼承他這個位置的人，就不能以“亂命”為由，更改他的任何決定；正好相反，繼任者還得像明朝中後期的那些皇帝們一樣，無比尊崇這種“祖宗法度”。
否則，就輪到他們被指摘“得位不正”了——在華夏國，這是個足以讓任何人寸步難行的罪名。
這就是公器和私器的區別，天官大人雖然位高權重，智腦權限比劉長生董事長，還要高出五級以上，但他執掌的吏部，屬於公器，於是他就隻能溫情脈脈，或者說軟綿綿的恐嚇一下，可能存在的泄密者；而董事長先生的阿薩飲品，屬於私器，他就可以在這一畝三分地裏恣意妄為——實在不行，他甚至可以選擇掀桌，向智腦申請解散公司！
在母星上，無論智腦也好、六部也罷、甚至包括其他公司……都不可能一次性解決阿薩飲品那兩萬多名失業者的工作問題；到了那時，大家一拍兩散；除了少部分人能夠迅速找到下家之外，其他絕大多數人，就都隻能“刺配遠惡軍州”了。
這就是劉長生董事長的底牌，也是明永健助理在當時，為什麼對孫春芬副科長和於慧君說“一定要讓他主動的、自願的、開開心心的，把權力渡讓給我”的真實原因。
**********
巢湖，阿薩飲品總部。
第二天，當刑部大理寺副役文書石慧大人，帶著一大票白役們來到這裏時，她所麵對的，是上下一心、同仇敵愾的一塊鐵板。
事實上，如果劉長生董事長和他的妻族，能夠提前就進行一些有效的溝通，他大可不必在董事局的擴大會議裏，那樣大發雷霆，甚至暴露出自己的虛弱——刑部上下，都知道石慧是鄧海龍部長的人；而他，是鄧海龍部長的女婿。
在刑部的人，甚至包括外界的八卦黨看來，這種複審，更像是石慧大人的一種投桃報李——
承蒙秋官大人提拔，讓我一個數字序號大學的畢業生，進了刑部擔當副役；無以為報，隻能幫您解決一點您自己不太方便出手的問題；把劉長生董事長，也就是您女婿的案件，通過這一次複審，定為鐵案；以免過了幾年，您退休之後，別人拿著這個案子，再來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