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殺我應該是臨時起意,否則不會隻派兩個人來。”

蕭慶寧風輕雲淡,因為這種事對她來說早就習以為常,從她十四歲接手“內務庫”開始,刺殺就沒停過。

內務庫並非內務府,後者是太監和宮女組成的宮廷服務機構,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內務庫是蕭氏皇族的“私產”,自帝京以至地方,全國各州郡都有內務庫的產業,包括糧米行、布綢行、碼頭甚至是造船廠等等數之不盡,屬於內務庫的產業不用給當地官府交稅,所得利潤也不用上交戶部,完全由蕭氏皇族自行支配,自大寧朝高皇帝開國以來,經過兩百一十五年的經營,內務庫早已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這內務庫就是蕭慶寧的底氣,她身為長公主二十四歲不出閣,獨自對抗朝廷的“道統”,屢次化解那些妄想將她婚配出去的各種手段,很重要的依仗就是她手中抓著內務庫,可以這麼說,整個大寧朝,全國各州郡,到處都有內務庫的“員工”,蕭慶寧手中所掌握的不僅僅是天量的財富,還有無數的信息渠道,這讓她變相得到了部分政治權力,將她抬到了極為崇高的地位。

至於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其中一項就是無窮盡的刺殺。

因為蕭氏皇族內部的諸多皇子、王公甚至是公主、皇後、後宮寵妃,加上不計其數的外戚內臣,他們的眼睛都在盯著蕭慶寧,稍有風吹草動便會一擁而上將她手中的權力分食殆盡。

那麼蕭慶寧身為堂堂長公主,權謀、智計、手段、見識、堅毅果敢樣樣不缺,至於腰佩軟劍,一身武藝也在情理之中了。

白靖文知道蕭慶寧的處境,拿最顯而易見的來說,宣和帝招他做蕭慶寧的駙馬,肯定是蕭氏皇族聯合那些外戚大臣在背後慫恿,為的就是讓蕭慶寧“嫁人”以分食她手中的權力。

女流之身,還是在這樣的朝代環境下獨自支撐,白靖文便也理解蕭慶寧的難處。

“放火燒翰林院的人肯定不是你,你不是收益人反而是受害人,站在我的角度看,你沒有嫌疑。”

白靖文忽然這麼說,蕭慶寧也感到意外,她說:“你不問我知道什麼線索了?”

白靖文:“你想說自然會跟我說。”

蕭慶寧:“能說的我會告訴你。”

白靖文“嗯”了一聲,兩人從翰林院那邊首次對話無疾而終,到這一刻總算達成了一個小協議。

四人再無話,很快回到那個雜役家。

接下來就是要尋找關於這個雜役所能提供的線索了。

趙會和那位刑部侍郎、都察院禦史已經不在,他們應該看到了泡子河那邊的信號,帶人趕過去救援,還沒有回來,不過他們倒也不是那麼愚蠢,知道留下相當的人手把現場保護起來,整個現場和白靖文離開時沒有多大區別。

雜役的屍首還擺在進門的石階處,白靖文等人先看了下現場,一致判斷這雜役應該是過來開門時被那個黑衣人從門縫捅了一刀,但他沒當場死去,還有餘力跟那個黑衣人糾纏了一陣,他的妻子和女兒才有時間躲到客廳的供桌底下,後麵就是白靖文他們進門後看到的情景了。

此時,雜役的妻女,也就是那個婦人挨著她最多五六歲的小女孩哭紅了眼,這麼多官家的人找上門來,她猜到自己的丈夫肯定犯了什麼大事,但她第一時間想的是千萬不要連累她們的女兒,所以看到白靖文四人進來,當即帶著小女孩下跪懇求:“大人,我家囡囡還小,她什麼都不懂,你抓我就行了,你把我抓走!”

白靖文這才發現婦人的雙手被拇指大小的牛筋繩捆住了,他瞪了一眼旁邊的差役:“誰讓你們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