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智勳看著黑著的手機屏,就在剛才,五分鍾前,他的哥哥,那個僅僅隻見過兩麵的哥哥打來電話了。為的是請求他找一個名叫單書苒的女孩。
單書苒。
那個受到威脅的女孩。
原智勳沉默的按下一連串的號碼,外麵的雨聲依舊,原智勳的心卻在燃燒著。比起對父親的,他更加的是可以擁有一個哥哥,可以聽自己的心事,可以包容自己的軟弱,可以永遠擋在自己前麵的哥哥。
還記得。
十幾年前那個下午,也是這樣淅淅瀝瀝的著雨,他和一個同樣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同走在啃啃哇哇的泥濘小路上,泥土濺的到處都是,藍色的校服褲子全都沾滿了褐色的小泥點,看起來像一幅還未完成畫,尷尬而孤獨的停在那裏。相向的學生們稀稀拉拉的經過我們,或嬉鬧著,或淺談著。伴隨著雨聲朦朦朧朧諜的很不真切,卻恰好的將他們與別人分隔在了兩個世界,他們就好像透明人一樣,隱形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人看的見,也沒有人願意看見。也許是他們自己將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也也許是別人拒接他們的,誰知道呢,總之就是,他成了局外人。
學校裏有名的幾個惡霸遙遙的走在後麵,聲音穿透層層人群,到他們的耳朵裏麵,恥辱像深入骨髓的劇毒,蔓延開來。
“沒爹的小雜種,還有臉來上學,真TMD惡心人”
“就是啊,要是我早就不好意思來學校了。”
“我娘說,那種人的娘都不是好東西。”
諷刺的話像針一樣的刺向他們的脊梁,了他的心,心裏的憤怒燃著熊熊的火焰,拳頭攥的緊緊的,他不允許別人說他娘,那個溫柔的女人。
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那幾個惡霸的麵前,拳頭毫不遲疑的打在中間那個叫做越城的男孩的臉上,一拳兩拳,他的腦海了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這些人全都消失掉。旁邊的男孩們看見自己的老大被人打了,全都將拳頭對準了他,漸漸的他被拉到了地上,可是心中的憤怒依舊,即使是在地上,他也拚命的蹬著雙腳。地上的泥水四處飛濺著。雖然先出手的是他,但是一拳難敵四腳,戰事到了最後,基本上就是他單方麵的受虐,毫無還手之力。
路上放學的小學生們,何時見過這樣的架勢,一個一個像受驚的小鳥,嚇得跑回了家。
那個一同回家的孩子,和他一樣被壓在了地上,身上臉上全是地上的泥水,迷住了眼睛。無數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身上和臉上,可是他像沒有直覺的布娃娃一樣,抱著頭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雨依舊在下,小路美的如詩如畫。
他最後的記憶是那個哥哥護住弟弟時堅毅的神情。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有個哥哥該多好啊的想法到了他的腦海中。
原宅門前。
他走下第一次坐的自己不知道名字的豪華汽車,穿著昂貴的夠他和母親吃好幾個月的錢買的衣服,窘迫的站在那裏。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即將成為他的家的地方。
高大的歐式別墅,沉穩的褐色紋路磚和太陽一樣陽光的黃色鋪滿了整個別墅,紅色的瓦片整整齊齊的盛開在房頂上,宛如盛著陽光但陽花。蜿蜒而下的青石台階梯從別墅深處一直延伸到他的腳下,伏在綠油油的草坪上,和旁邊的小湖泊交相輝映,在陽光燦爛的柔光裏,它看起來更加像是空中花園,神秘的不允許褻瀆。他即使在夢中也從沒有夢到過這麼美麗的地方。
一股淚水的澀意突然衝進他的眼眶,娘從來就沒有住過這麼好的地方。第一次見到哥哥,是在一個清涼的早上。
眼睛微微的輕闔著,在綠蔭下微微的低著頭。
頭發如墨玉般有著淡淡的光澤,精致的臉龐帶著瓷玉般白皙的皮膚。陽光透過樹葉灑下,在他的頭發上形成朦朧的光暈。像在夢幻裏,如漫畫中伴隨著櫻花走出來的少年。
原智勳遠遠地看著綠蔭下的那個少年。
衣服有些舊舊的,完全不像著這個家裏生活著的人,輕輕的靠著樹幹,雙手插在口袋裏,很隨意的樣子。
隨風飄蕩的柳枝,輕輕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