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認出來那身著鎧甲的男子,蘇沐棠隻當他是自家伯父的某一個將領,此時此刻再見至親,蘇沐棠忙下了馬,飛奔而去。

“大伯父,你怎麼來了?”

蘇遠淳麵容與蘇遠青有幾分相似,卻因長年領兵在外的原因,肌膚成淺褐色,身姿也比之蘇沐棠父親魁梧不少。

本生了一張關二爺的黑臉,卻在見到蘇沐棠完好無損後,咧嘴笑開了顏,“你這丫頭,怎這般不懂事,擅自跑來這荒山野嶺做甚?

若非九殿下在路口發現了你的副將,大伯又豈會得知你被困在這裏。

也得虧九殿下高才,才得以快速解開陣法。

不然,你便是被啃個骨頭不剩下,大伯父也沒有辦法。”

九殿下?

蘇沐棠緩緩轉過身來,抬首覷向白駒之上,就是那個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的男子?

這就是蕭祜?

這人小時候便是這般呆,沒想到長大了還是這副德行。

真是白瞎了一副玉山之將崩的好麵目,縱然潘安再世,可若是個拒人於千裏之外性子,又有幾個人喜歡呢。

而且,別人不知,蘇沐棠可是清楚的很,這人不僅冷漠,手段還極其殘忍。

那時她才五歲啊,不過是捉弄了他幾回,就給直接扔進了寒冬臘月的春華池,也得虧她福大命大,被路過的園丁給救起,否則這世間便少了一位女將軍。

那些早已塵封難過的記憶,卻是在見到真人過後撲麵而來。

以至於蘇沐棠對蕭祜彎腰行禮致謝的時候都格外的別扭,“多謝九皇叔出手相救。”

說完這話,蘇沐棠就抬起頭來,盯視著麵無表情的蕭祜,半晌那人才輕動了動嘴,“九皇叔?孤若是沒記錯,孤隻大你三歲吧?”

蘇沐棠身子險些沒立住,這人的關注點好生奇怪。

還是蘇遠淳見狀,下了馬,扶住蘇沐棠,對蕭祜解釋說:“沐棠的祖母乃是殿下的堂姑,沐棠叫殿下一句皇叔,也是合情合理的。”

蕭祜卻不打算接受這個說法,“都是同齡人,別把孤叫老了。”

這回連蘇遠淳都汗顏了,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馬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男子。

卻聽他幽幽地道:“以年歲來算,沐棠當叫我一聲祜哥哥。”

啊呸!

怎生如此不要臉皮。

在北衛隻有極為親近的表兄弟姊妹,才會以哥哥妹妹互相稱謂。

一如蘇沐棠的大表哥柳弘之。

蘇沐棠腕子一動,當即要抽鞭子,卻被自家大伯按住了手,低聲安撫道:“你祖母想與他結盟,此時萬不能動粗。”

蘇沐棠附嘴過去大伯耳邊,低聲道:“那這人喊我叫哥?我就喊了?”

一邊說著,一邊冷笑地看著蕭祜。

大伯道:“方才九殿下允諾了我們蘇家軍三十萬擔軍糧,沐棠啊,就為了這些軍糧,這聲哥哥你也得叫。”

這回,冷笑變成了皮笑肉不笑,因為那三十萬擔軍糧,她不得不腳尖一轉,向前幾步,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咬著牙道:“多謝祜哥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來日定報。”

蕭祜臉上這才有了一絲鬆動,他勾了勾唇,微微點了點頭,而後韁繩一扯,轉身下山去了。

回去的路上,蕭祜無聲無息地走在前麵,蘇沐棠及其伯父並駕齊驅殿後行走。

蕭祜雖與伯侄二人隔著一定的距離,卻放了隻耳朵仔細聽著後頭的動靜。

蘇遠淳問:“你為何會突然跑來鷺島?可是你祖母有什麼交代?還是需要用你大伯這邊的”

蘇沐棠答:“我本是去臨安找人的,卻不知此地已是鷺島,若是知曉定當先拜會大伯父,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去臨安?找人?

是去找他嗎?

蕭祜拉扯著韁繩的手一頓,不自覺又放滿了腳程。

就聽蘇沐棠歎了口氣道:“我有一個朋友,我對他多有誤會,此去臨安找他,便是為了親自向他致歉。”

“什麼樣的朋友?值得你獨自涉險?你難道不知如今外邊有多亂,你就這般人也不帶幾個,就四處瞎闖。”

比之蘇遠淳,蕭祜恐怕更想知道這個答案,腳下的馬兒幾近停頓,心弦緊繃著,全神貫注。

蘇遠淳沒察覺到蕭祜的異常,又問:“那他叫什麼名字?你不妨說與九殿下聽,好叫他派人回臨安,如今臨安多方勢力混雜,伯父不建議你單獨前往。”

貿然被點名,正在偷聽的蕭祜多少有些尷尬,他捂唇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