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棠,我並非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你且聽我說完,再給我判刑也不遲……”
蘇沐棠目光自蕭祜焦急的麵上淡淡一掃,卻並不為之所動。
“你我之間,本無關聯,若非趁人之危,我又回如此對你,然則你竟以軍糧作要挾。
這便是我來看你的原因。
現下我來也來了,至於軍糧你給與不給,那是你的事情。
不過我勸你收起你的狼子野心。
我蘇沐棠絕非任人擺布的魚肉。”
蕭祜還欲再辯,卻被蘇沐棠奪門而去。
望著她決然的背影,想著她決然的話,忽地,一口鮮血自喉間上湧,自唇角溢出,在他煞白的麵上,尤為顯眼。
她怎可都不聽他說完,就要這般想他?
對,他說出這些,的確是心思不純,但絕非是她認定的那般心思不正。
他所圖謀的,不過是她的一時心軟,她想表達的,不過是想讓她知道——你執鞭掣馬的樣子最是好看,唯有你這般果敢堅毅的女子,方才能同我一起麵對這荊棘滿路的人生。
這與你是不是將軍,是不是蘇家人,並無關聯。
隻因為你便是你。
隻因為你是蘇沐棠。
項將軍聽得動靜過來中之時,正瞧見蕭祜伸出右邊拇指擦唇角的鮮血,不由得大驚失色,“怎的?又是蘇將軍下的手?”
這個又,自然是基於晨間的一遭,這事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蕭祜沒辦法遮掩。
蕭祜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望著門外蘇沐棠離去的方向,邪意地一笑,緩緩吐出幾個字來,“野馬難馴,孤卻偏偏要定你了。”
聽著意思,自家主公這邊撞了南牆也還不肯回頭,項英急得團團轉,沒得這仗還沒開始打,就先自個兒把自己作死了,於是便且勸道:“主公一心聯姻,然蘇將軍卻一力反對,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田,主公還請三思,莫叫我等屬下跟著寒了心。”
然此時此刻的蕭祜,哪裏聽得進去任何相左的意見。
你不同意,不見你外祖不同意,你外祖不同意,不見得你祖父不同意。
就算他們都一力阻擾,那又如何呢?
孤隻要還有一口氣,未必然還能讓你嫁人不成?
蘇沐棠,我們來日方長。
拖著病體起身,蕭祜將毫筆潤飽墨汁,寫就兩封信箋,遞給項英將軍,“一封寄往北疆,一封寄往番禺,務必快馬加鞭,耽誤了饒你不得。”
項英接過信封,自去送信。
蕭祜卻是重新失力地倒在引枕上,喃喃地歎:“這回我且看你要如何拒絕。”
蕭祜方才寄出的兩封信,一封是寄給鎮北侯府蘇老侯爺,信上言明聯姻之求,屆時兩家合為一家,他蕭祜願終生隻娶一人。
這還不算,若是他日登得大位,必擇一兒半女隨了蘇姓,不論男女皆奉為異姓王爺。
這顯是把自己當作半個上門女婿了。
不得不說,蕭祜這一招當真是狠。
誰人不知蘇家人口凋零,正統算起來,不過就蘇沐棠一個直係血脈,而今蕭祜不僅允諾了未來得皇後之位,更是允諾了終生不生二心。
若是這兩個條件都還不足夠有吸引力,那麼最後一條,願擇一子女奉為異姓王,且不論王不王,光是願意隨蘇姓這一點。
恐怕蘇老將軍在接到這封信的當口,便要著急應下,生怕蕭祜反悔了。
然蕭祜並沒有等到蘇老將軍的回信,蘇沐棠已經離開了鷺島。
卻是因為番禺那邊來信,說是湖南一帶有流寇聚集,時常滋擾廣東邊界,而柳萬山作為兩廣總督,自然則無旁貸,又想到自家外孫出去多日還未反轉,憂心著她的安危,便且以此借口要將蘇沐棠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