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父親不就是這般?
她蘇家還自詡清流,男子非四十無子絕不納妾呢,可她父親還不是違了慣製?
這固然同他追生兒子有關,但絕不僅僅如此,不過是人性的貪婪與自私罷了。
這世間男子總是薄情,可偏生許多女子卻為他們一兩句話而錯付終身。
無疑蕭祜的承諾很有誘惑,但如今的蘇沐棠卻不再是好糊弄的小姑娘了,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便是信了又如何呢?
恁他想將兩人關在陣中的事跡來看,這人真要掌了天下生殺大權,怕也是國之不幸。
她蘇沐棠絕不以這樣的人為首,能得她輔佐的君主,必將是雄才大兼濟天下的賢能之士。
單就這一點來說,蕭夙也強過他許多。
但蕭祜和她經曆過退婚之事,已是不可能站在同一戰線,不說她是否有這個胸襟,便是四皇子妃也決不會允許她的存在。
而皇帝按照上一世,皇帝薨逝後,太子登為新帝,四皇子蕭夙舉旗謀反,雖掀得天下大亂,到頭來也是慘淡收場。
然四皇子的死,並沒有成就一番太平,反倒是迎來了七皇子的異軍突起。
他非但接手了四皇子的大部分勢力,權柄卻更甚從前的蕭夙。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淑妃柳如絮的手筆,但她前一世的丈夫裴以安當是居功至偉。
若說這以前,她還抱著一線希望,以為他那一席相等十年的話,不過是為了讓她獨自留下,而不是隨他奔赴冒險。
可等裴以安與淑妃欲要成婚,並挾七皇子以令八方的時候。
還有什麼可以自欺欺人呢??
他就是不愛你啊,他同你在一起的五年,都是被迫的呀,你還不明白嗎?
他壓根就不愛你,你還不願承認嗎?
也是從得知這個真相起,上一世的蘇沐棠失了堅持的意義,更這時新帝欲迫她代蘇家軍寫下叛國罪書。
她便欣然赴死了。倒不是她真就毫不懼怕死亡,實在是當時新帝咄咄逼人,已全然沒有給她另一條生路。
要麼寫下莫須有的罪狀換一個苟且偷生。要麼脖子一橫,以身獻祭蘇家的百年忠義。
這世間已容不下她的存在,惟有一死,方能解了蘇家軍的禁錮,唯有一死,方可避免來日再見那人的無地自容。
但說來也是奇怪,這一世以來,裴以安一早為她所殺,淑妃同七皇子已然葬身大火,反倒是早已經過世的先帝九子蕭祜來勢洶洶。
倒還真是波瀾詭譎,全然不知最後會是何端戰況。
然不管這天下是何形式,蘇沐棠始終堅信,亂世之中拚的是拳頭,唯有自身根強本固,方才可立於不敗之地。
這一世她不再受製於人,蘇家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而她蘇沐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但首要的絕不是聯盟。
恰恰應當是,在情勢不明朗之前,不可與各方牽扯過深,這才是上上之策。
但蘇沐棠也知道,她的外祖恐早就看在那承諾的蘇姓孩兒麵上,滿心歡喜地應承了下來。
果不其然,待蘇沐棠一回府,就聽自家母親說起了這事。
“你祖父來信言明,蕭祜臥薪嚐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辱,能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堪當大任。
況且他出師有名,我們與他結盟,倒也不算背信棄義。你祖父說,他與先帝八拜之交,忠於的從來都是是先帝,而今上得位不正,他作為先帝手下重臣,有責任和義務拔亂反正以正視聽。
而你外祖這邊,更是苦今上久矣,就等著你一聲應下,他還要親自上陣,趁著皇帝還未故去,親自殺到京城哩。”
蘇沐棠聽得發笑,“祖父他老人家也是,對著自家人也打官腔,他如何不說是皇上對蘇家太過趕盡殺絕,是九皇叔的條件太過誘人。”
柳氏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個也不能怪你祖父,蘇家如今這個樣子,連個繼承香火的人也沒有,你祖父自然是著急的。
怪不得他。”
說到此處,柳氏捂著唇嗬嗬一笑,“說起來,你祖父也真是心急,便是連婚書也備好了,上頭甚至規定了你們頭一個孩子應跟她姓蘇,他方才同意這樁婚事。
聽你外祖說,蕭祜也是好性兒,竟然沒過問一句,就簽了大字。
那蕭祜我見過了,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堪配我兒。”
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柳氏又道:“但為娘知你心裏惦記著崔三。
是以,在蕭祜拿著這份婚書找到為娘的時候,為娘直接給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