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亡川。
宇文周在亡川河畔徘徊了一陣,見自己的身軀突然落了地,便知道是她救了他,微微一笑。
他賭對了,賭他能以“血殺之陣”封印玄武,賭她會用“回生丹”救他性命。
他本想立馬回去的,因為他知道,他若不快點醒來,她一定會哭得很傷心,他不想她傷心。
不過在他正欲跨過往生之門時,有個聲音喚住了他。
“周兒——”
他四處尋覓這聲音的源頭,穿過茫茫魂海,上了奈何橋。
孟婆見他身周盈著白光,便放下手中的湯勺,朝他行了個禮,又伸手指向橋那頭的黃泉路。
宇文周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一位身著淺褐長袍的男子——他曾在宗祠中的畫像上見過他,他是那位封印了玄武的先祖。
“周兒……”他朝他招了招手。
冥界的青風流轉,卷上宇文陌的發絲,纏上他的衣袍,令宇文周覺得不甚真實。
他上前行了跪拜禮,“晚輩宇文周,叩見先祖!”
宇文陌一笑,扶他起了身,“冥王那老兒來給我報喜,說我有個後輩再次封印了玄武,如今已經下了冥界了。我本琢磨著這下冥界並不算得什麼好事,見你氣數未盡,才知這著實是好事。”
“晚輩在上界尚有牽掛,自不能安心離去。”
“我宇文氏果真後繼有人了。”
“不敢,晚輩隻是庶出,怎敢妄言後繼?”
“以嫡庶分人本就無甚道理,你又何需在意。當年我封印玄武後便氣盡而亡,而你卻能留得氣命,又何妄自菲薄?”
宇文周神色一滯,拱手一笑。
“看來是我多慮了。”
“晚輩定當不負所望!若有機會,我必親手斬了玄武!”
“那倒不必,萬物皆有輪回,也自有命數,它本性非惡,封於潭底萬年也算抵了它的罪過,再說這冥界也容不得它。”
“晚輩知曉了。前輩為何還不入輪回?”
宇文陌微笑,“時機未到。”
“那晚輩便先行一步了。”
“去吧,眾生界的人必定等急了。”
……
宇文周歸了眾生界,魂體相合,恢複了嗅、聽、觸三覺,隻是完全適應還需些時間,尚不能睜眼行動。
容覆發覺他的身體有了熱度,瞬間清醒了大半,“周玄!”
她摸摸他的臉,“你回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這麼厲害的人不會那麼輕易便死了的。”
他聽著她喃喃,覺到她在自己臉上手上不斷摸著,淚水胡亂打了他一身,累得暈睡過去,又在夢中驚醒。
哭笑不得,卻又萬分心疼,忍不住想抬手將她淚抹掉,告訴她自己沒事。
他就這樣躺了三天。
夜裏,她又哭著睡著了。他終於抬起了手,替她輕輕擦掉臉上的淚。
總是哭鼻子,當真像個小姑娘,他看著她一笑。
她睜了眼,對上他的目光時頓然有些發愣。
“愣著做什麼?”他無奈一笑。
她抽泣一聲,猛地擁住他,“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