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愣了一下,她確實也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想到十四會這麼嚴肅地對待這個問題。但等回過了神,她又很快笑了起來,“好的,從今晚開始十四也和我一樣度日如年了!”
韋十四鎖眉,看著笑彎了腰的柏靈,“……不好笑。”
“我是高興啊,因為看到十四和我一樣難,說明十四拿我當朋友,不是一個單純的任務對象。”柏靈揉了揉眼睛,半是因為笑,半是因為困,她歎了一聲,前幾日想說的話終於還是出了口,“我的生活你也看到了,除了柏奕也確實沒什麼能說上話的人。有幸遇到你太好了,真的。”
韋十四單手握著劍,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柏靈,哼笑了一聲。
柏靈笑道,“現在我還小,等我再長幾歲,得空的時候就能來和你青梅煮酒了。”
“你再長幾歲,我喝酒就不帶你了。”韋十四兩手抱懷輕聲說道。
“為什麼啊?”柏靈有些意外,但又旋即明白過來,“……因為我是個女的?”
韋十四望著前路,沒有回答,腦海裏卻忽然想起韋英每次喝醉了就拉著他傳授人生經驗的樣子。
那時候宮裏沒有能不被旁人覺察的高塔,他就拿著材料,帶上自己,師徒兩個趁著夜色上宮外找個僻靜的地方生火煮酒,韋英不讓年幼的十四喝酒,一般甩給他一個水囊和一袋花生米,讓他陪著自己說話。
韋英雖然嗜酒,可是沾酒即醉,一口白酒下肚,臉上就有了醉態,十四猜他的醉是裝的,他也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酒可能本來就是韋英用來隔絕外界的借口,量多量少無所謂。
韋十四還記得,融融的火光裏,韋英時常感歎,“……女人是天底下最大的麻煩。”
某一回韋十四沒忍住,反問道,“師傅你又沒有女人,怎麼知道女人麻煩。”
韋英當時白了他一眼,接著便是一些難懂的話,什麼“相思了無益”,什麼“不可說也”……但最後總是要繞回“你還小,你不懂,長大就懂了”的基本點上。
“十四?”柏靈又問了一聲,“在想什麼呢?”
“想起一些有趣的往事。”韋十四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看向柏靈,用當年韋英的口吻說道,“你還小,你不懂,等你長大就懂了。”
柏靈怔了一下,良久才有幾分好笑,“……你忽然裝什麼大尾巴狼啊,裝又裝不像。”
一旁韋十四哈哈笑起來——他很少發出這樣爽朗的笑聲。但怎麼說呢,韋英身上的聰明、狡黠、不受拘束……以及他令人畏懼的凶狠戰力,用大尾巴狼來用來形容,似乎真的合適得很。
如今對“女人麻煩”這件事,韋十四在宮中耳濡目染,多少已經比當年明白了一點,但韋英當年是出於什麼心態說的這句話,他也實在不得而知了。
兩人一如往常般說笑著往承乾宮走,談笑間,柏靈第一次聽十四說起他幼年時的一些小事。譬如養花和煮酒,這兩大愛好幾乎都源自他的師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