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折返回來,剛要開口,蘭芷君輕聲道,“不用說了,都聽到了。”
“那我去看看吧。”
“不急這一時半刻,”蘭芷君轉頭望向探子,“後來呢,他們還說了什麼?”
“王端說的大都是一些年少時的委屈,沒別的了。”探子輕聲道,“我先前講王端說得極為動情,也是這一部分,不過蘭芷君應該也沒什麼興趣聽。”
蘭芷君笑了笑,“確實沒有。”
探子走後,鳳棲本想給蘭芷君重新再沏一壺茶,但蘭芷君喊住了她——沏茶這樣的事情,蘭芷君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來。
“蘭君。”鳳棲低聲道,“柏靈這樣不老實,您覺得如何處置她比較合適?”
“……”蘭芷君沒有應聲,他隻是低頭望著壺裏的茶葉,“為什麼要處置她?”
“她壞了規矩啊。”鳳棲立刻接口道,“恩客下了重金,她卻在第一晚耍這樣的花招,不讓客人近身,倘若事情傳了出去——”
“你要處置她給誰看?”
“自然是給王端,還有其他對柏靈感興趣的客人。”鳳棲很快答道。
“那你覺得王端本人現在希望我們處置柏靈嗎?”
鳳棲能夠感覺到,蘭芷君的聲音已經帶著幾分隱約的不耐煩。
但她想了片刻,仍舊堅持道,“王端今日滿意,未必往後幾日不會突然變卦?此人雖然富貴,但行事下作,若是被他先捏著把柄上門鬧事,我們反而被動。”
鳳棲頓了頓,又道,“且這個先例,我們斷不能開啊——倘若今後我蘭字號的姑娘,人人妄想著憑這巧舌如簧、憑些不知所謂的好話軟話,就能哄得客人團團轉,那我們蘭字號在這百花涯裏的名聲,豈不成了笑話?”
“是嗎,”蘭芷君輕聲道,“我倒覺得人心如水,沒有什麼不變的東西。”
鳳棲望著蘭芷君,“蘭芷君的意思,是不管?”
“管啊,”他輕聲笑道,“兩箱銀子,且堵了我們蘭字號的大門,不去管管,我們今日的生意還做不做?”
說罷,蘭芷君也快步出了金閣,站在外頭的走廊上望著清晨尚顯靜謐的蘭字號樓宇。
他沉默了片刻,而後邁著大步從樓道的一側快步穿行而去,鳳棲甚至沒有來得及詢問蘭芷君要去做什麼,隻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直到兩人轉過兩道懸橋長廊之後,鳳棲才意識到,蘭芷君是在往柏靈昨夜過夜的房間走。
果然,不一會兒,兩人都站在了柏靈的門外。
屋門雖然敞開,但有侍女站在外頭守著,幾人見蘭芷君親自到此,先是一怔,繼而連忙低頭行禮,“蘭芷君!”
“柏靈在裏麵?”
“是,”侍女們連連點頭,並很快補充道,“王公子一走,百靈姑娘就睡下了。”
“喊她起來。”蘭芷君輕聲開口。
他邁著輕緩的步子走進昨夜王端與柏靈聊了一夜的客廳。
——正如探子口中所說的那樣,在將那些紅帳春畫撤走之後,整間屋子確實頓時素淨了不少。
蘭芷君隨手拉出一個凳子,在桌邊坐下靜等。
不一會兒,柏靈打著嗬欠從屏風後繞步走出,臉色看起來顯然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