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靈臉上已經幹涸的斑斑血跡此刻已經凝固成暗淡的黑色,她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蘭芷君,咽喉微動。
“好好的美人,不要總是這樣拿著刀……”
蘭芷君話音未落,一支短箭已經打在了柏靈匕首的刀麵上,她有所覺察,但動作依舊慢了一步,帶血的匕首已經被打落在不遠處的地麵上,刀尖插在地上,刀柄震顫。
而另外兩顆打向她膝蓋的鋼釘則紮在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及時躲閃,恐怕兩腳此刻已經被打穿了。
這三柄暗器顯然不是從蘭芷君的方向打來的。
在這看起來空落的營帳之中,有人在暗中小心地保護著蘭芷君的安危。
“果然,”蘭芷君自言自語地低喃,“你身上是有功夫的……是在我離開蘭字號以後,找師傅學的麼。”
柏靈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的警報都拉響了,她的眼睛和耳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敏銳地留心著眼前的異動,卻聽見蘭芷君輕笑著揮了揮手,“算了,停手吧,不要再難為她了。”
他很快坐回自己的軟塌上。
“不要在我身上動歪腦筋。”蘭芷君看著柏靈,“這麼久相處下來,你應該明白,我是很珍惜你的,柏靈。”
“我哪裏動過你的——”
“下一次,不管你是被金人欺負了也好,被周人欺負了也好,不要再把是非惹到我的營帳裏來,否則……”蘭芷君有意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軟塌,“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來一場棋盤之外的較量。”
……
這天夜裏,等到柏靈回到周人奴隸的營地之中,才發現雖然熄了燈,但大家都在黑暗中等她回來。
她很快向眾人說明了今晚的來龍去脈,大家這才鬆了口氣,在同仇敵愾地罵了幾句那個畜生以後,人們才重新躺回了自己的鋪位上。
柏靈在黑暗中換掉了外麵的血衣,躺下之後卻遲遲無法入眠。
現在想來,今晚跑去蘭芷君的營帳確實太冒險了——在蘭芷君看來,自己或許是想用這件事來挑撥阿奎力和他的關係,所以才發出那樣的警告,讓她今後不要把自己惹出來的禍事帶去他的營帳。
想到那一句“棋盤之外的較量”和那兩枚力道大得驚人的鋼釘,柏靈有些驚魂甫定,近旁的女孩子聽著柏靈一直有些焦慮的呼吸聲,伸手戳了她一下。
柏靈側過身來。
“你是不是還在想晚上的事?”同伴輕聲問道。
“嗯。”柏靈閉著眼睛應聲。
“你別怕。”同伴低聲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在傳一個消息,但你那會兒沒回來。”
“……什麼消息?”
“聽說有周人的使臣來了,”同伴小聲說道,“不是來我們這兒,是去了金人的國都……”
“是嗎……”柏靈有些心不在焉,“使臣去金人的國都做什麼?”
“不知道,”同伴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我們都猜是下戰書去的……”
“如果真的下了戰書,我們的日子應該會更難過吧。”柏靈低聲道。
“你在乎這個嗎?”女孩子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