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在離酒店還很遠的地方下了車。
我和落魄男也下了車。
我和落魄男遠遠綴在王五和張琴娜後麵,黑暗掩護我們將距離拉近而沒被發覺,足以聽到他們說話。
“怎麼在這裏下車?”張琴娜覺得有些不對,有些忐忑地問道。
“走一段消消食,看到那個快捷酒店嗎?就是那裏。”王五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以免張琴娜失控暴走。
“哦……”
張五在一條抄近路的小巷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張琴娜故作輕鬆。
我和落魄男在小巷的拐角貓著。
要開始了嗎?我竟然不害怕,甚至期待落魄男呼嘯地衝出去殺掉那個欺騙他感情的女人。
“你不覺得這裏比較有氣氛嗎?”王五戲謔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張琴娜怎會不明白王五所指,忸怩道:“討厭,你還喜歡在外麵呀,有人啦。”說是這麼說,張琴娜沒有離開。
我猜張琴娜會恰到好處地臉一紅,可惜黑暗掩蓋了她的表演天賦。這種死到臨頭還不忘抖騷的氣質讓我想瘋狂地大笑,我又不能出聲,劇烈的狂笑震得有些內傷。
王五沒有動,沒有笑,靜靜地看著我們躲著的巷角。
落魄男的呼吸是雲裏的雷,轟隆隆的無盡殺意。他渾身發燙,汗濕透了後背。我在他後麵都能感受到散發出來的充沛熱量。
殺吧!殺吧!殺死這個無恥的賤人!殺死你被拋棄的痛苦!殺死這個冰冷現實!殺死有錢人的一個玩偶!
請撕碎你在這世界遵守了二十年的規則!青年!
我聽到落魄男艱難地吞咽了一口滾燙的唾沫,往後退了兩步,躲在來咬著拳頭流淚。
懦夫!我心裏罵道。
“看什麼?那裏有什麼嗎?”王五反常的沉默引起了張琴娜的心慌。
“沒什麼,隻是一隻膽小的野狗,走吧。”
兩人走出了小巷。
我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跟著王五,反正留下來也隻能看到敗犬的眼淚。
我丟下落魄男,繼續尾隨王五和張琴娜。
“你先上去洗個澡,我在下麵抽根煙再上去。”王五把鑰匙遞給張琴娜。
“別抽那麼多煙,對身體不好。”張琴娜假意關心道,接過鑰匙,登登地上樓。
我走到王五麵前,說道:“差不多就行了,你還真讓她上樓了?”
“為什麼不?”
“落魄男縮卵了,咱們戲也做夠了,他不殺是他的事,還和這個女人糾纏什麼勁。”
“對於這種女人,你不上她是對她的侮辱,這叫不尊重勞動人民,再說,你知道尼康D7000多少錢嗎?足有一萬二!這個價錢就算去上頭牌都綽綽有餘了,我總不能白忙活一場。”
“當你將張琴娜比喻成勞動人民的時候,才叫不尊重勞動人民吧……”我對王五的邏輯感到無力,說道,“要是落魄男殺了張琴娜,你還要幫忙清理現場,也不是什麼都沒撈著?我沒看出你能在這個事情裏得到什麼。”
王五一腳踩滅煙頭,向我搖了搖手指,說:“如果落魄男真的動手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至於我能在這件事情裏得到什麼,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你所能理解的,我說過,你的眼光太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