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介霆立刻起身在黑暗中行動,有如旋風般的來到她身旁。
媛媛隻覺得那融合著醇酒的男性氣息往她靠近,然後鐵臂一撈,她就被騰空抱起:閻介霆將她抱到桌邊,扭開了燈。
「原來這裏有燈,你為什麼都不打開?」光線讓她臉上的窘迫一目了然。
唉!她又耍笨了。閻介霆明明叫她出去,她卻執意往前走,固執的結果就是受
傷了。他一定覺得她很麻煩吧?
「我習慣了黑暗。」他蹙起眉,調整燈光。
是呀!黑暗與他的氣質十分搭配,他好像可以融入黑暗之中,成為幽謐的一部
分,連他的呼息與腳步都幾近無聲。
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恐懼,這樣的他好像隨時會自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消失。
「腳哪裏疼?」
閻介霆調好燈光,讓大部分的光線灑落在兩人之間。
「我自己看就可以了。」她呐呐地回答,感覺痛楚襲來。
「哪裏疼?」他低下頭,陰影掩住了表情。
媛媛歎口氣,暗暗猜測,他一定下耐煩極了。「右腳……腳心。」
閻介霆蹲下身,將她雪白的小腳握住。
媛媛臉兒一紅,望著蹲下身子的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心頭滑過一抹奇特又
熾熱的感覺。
望著他的發旋,媛媛覺得,這樣的他,好像單膝點地親吻著公主裙擺的古代騎士……
喝!她在想什麼?
她收回思緒,卻感覺到疼痛逐漸朦朧,她發現,她的裸足被握在他的掌中,顯
得特別嬌小、特別柔白,也特別讓人續怦怦!
熱流從他小心握著的部位往上竄去。
「我可以自己來……」她囁嚅著,不安地扭動身體。
閻介霆沒理會她,淡淡地宣布。「你受傷了。」
裸足上沾著點點血跡,嫩滑的腳心被玻璃碎片紮住,令人憂目驚心。
「你為什麼不穿鞋?」他仰起頭,眉心蹙起,很是不悅。
「呃!我不喜歡在屋裏穿鞋子。」裸足走路多舒服啊!但是……「為什麼會有
玻璃碎片?」
閻介霆沒說話,心裏有幾分懊怨。會有碎片,當然是他打破的。不安分的厲媛
媛為什麼不早點打道回府,偏要來討個痛挨?
「為什麼不叫我來掃?」媛媛未察覺他心中所思,隻是小聲地問。
是因為不想見她嗎?心裏又是一陣落寞。
「坐好,不準亂動。」他起身走開。
咦?他怎麼這樣?把她放在桌邊就一走了之?
「喂!你要去哪裏?」
「拿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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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介霆隻離開了一下子,便又折回。
這短短的時間,已經夠媛媛完成心理掙紮了。
腳下的傷已經好疼,她可以想見,等閻介霆用大刑……呃!不是,是用藥品
「伺候」她時,會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但是,如果她跳下桌逃了,不就什麼都白搭了嗎?
媛媛決定留下。
閻介霆走到她麵前,打開藥箱。他的手已經洗淨,手指修長而有力,媛媛著迷
地看著他的動作,看他拿起消毒過的鑷於,看他握起她的裸足、看他……
喝,奸痛!
「別動,玻璃碎片必須挑乾淨。」閻介霆厲聲暍道。
媛媛扁著嘴,止不住地。
玻璃碎片嵌入了肌膚,挑起時難免會直接牽動傷口,帶來椎心帝。
她偏過頭,不敢看他的動作,隻是隨著傷處傳來的痛楚,肩頭一抖一抖的。
正因如此,她漏看了他接下來的動作,當沾著藥水的棉球刷上傷處——
「啊!好痛,痛、痛、痛痛痛……」媛媛差點跳了起來。
嗚嗚!她現在終於知道,活蝦被煮成燒酒蝦的感受了,怪不得它們要在鍋裏掙
紮得那麼厲害,實在是又熱、又疼啊!
閻介霆緊握住她的裸足,不讓她跳開。「別亂動。」
「好痛耶!」淚花在她眼裏轉啊轉。「放手……放手好不好?」
嗚嗚!她以後絕對不吃燒酒蝦了!
「不行。」他像個鐵麵判官,無情的拒絕。
媛媛決定要哭給他看!「你是不是在報仇?」
他眉心一皺。「你說什麼?」
「因為我惹你生氣,所以你故意讓我多痛一點?」
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想像力不要那麼豐富。消毒乾淨,以後才不會有問題。」
「哦!」地委屈地扁扁嘴。
「……聽話!」他凶了一句,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更輕巧了。
她的大哥也用過類似的語氣對待她。
論性格,他跟閻介霆極為迥異,大哥是火烈脾氣,不吝惜說話,隻是很少使用
婉轉的語氣。每次她生病、跌傷,大哥總會站在床榻前,雙眼冒火,用凶狠的口氣
警告她,要她乖乖吃藥休息。
他凶歸凶,可媛媛還是知道,他心裏有著深切的關懷。
現在瞧閻介霆,他雙眼微眯,唇線好像抿得更緊一些,手裏動作卻益發輕柔,
而那句「聽話」的口氣,與大哥毫無二致。
他……會不會其實也很關心她,隻是不善於表達?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吸了吸鼻子,決心問個清楚。
他用乾的棉球棒吸去多餘的藥水,保持傷口乾燥。
「你何必在乎?」
「……如果我知道,那就好了。」她咕噥著。
他微覺詫異。
「你不知道?」他取來紗布覆上她的傷口?;;;
「我怎麼會知道呢?」媛媛抱怨似的輕喊一聲。「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
人,也不曉得,為什麼要在乎你快不快樂、生不生氣?」
她搔搔頸側,充滿困惑的珠瞳裏,綻現一抹亮光。